思索片刻,她吩咐米儿去买些点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他一面。

大约是早上起得太早,上午格外漫长。

以为过了很久,该到中午了,一看钟,才八点多。

季绫为了叫自己有些事做,算好时间去烫了头发,深棕色油亮亮的一蓬,顶在头上。

烫完回来,也才十二点。

中午吃罢午饭,困意袭来。

她习惯睡个午觉,又怕睡塌了头发。于是在桌子上趴着,合上眼。

头发蓬蓬的笼在后颈,淡淡的药水味道钻进她的鼻腔,她忽然局促起来。

她是去见她的亲叔父,何必又刻意打扮一番?

终于折腾到一点,米儿忙忙碌碌地替季绫收拾打扮。

正要出门,却听得粟儿念叨着:

“那伍少爷真就那么不堪?我听说人家报上评沪上三公子,就有伍少爷呢。”

米儿道,“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倒知道报上评的三公子了。”

粟儿作势要拧她的嘴,“你会写又如何,也没见哪家学堂请你去做女先生。”

季绫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两个别拌嘴了,谁陪我去?”

粟儿连连摆手,“米儿去,米儿喜欢跟着你。”

米儿跟着季绫往外走,嘴里还不消停,“好像你多体贴似的,还不是想在家睡觉。”

粟儿笑道,“两全其美。”

就这样吵吵闹闹出了门,叫上一辆人力车,去了租界。

正走着,却见前头吵闹极了,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

她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一群风尘仆仆的乡下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姑娘本地方言,亲昵地称呼年轻女子。,你就别再劝我们了。”

“是啊,现如今,除了去政府门前,再没别的法子。”一个粗壮的乡下女人道。

那女孩子个子高挑,短发齐颌,看起来干练极了,说话的声音也清晰洪亮,“王姐,我知道你的难处,可如今的政府是这副样子,你去了,怕也讨不到公道。”

领头的妇人哭道,“我屋里头的被征兵征去了,这几年都没个信儿。我带着两个孩子过活,又不能出来做事,田里又被政府要求种了树。四处借钱,就指着今日政府收购,谁知竟不收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季绫听得心头发紧,垂下眼睫,轻轻吸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被触到伤心处,哭泣起来。

“我们不去,难道就能活了?”

“前几日你们村子里来了一拨人,还没见到管事的,就底下人被当成乱民抓走了,现在也不知在哪,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去做无用功?”那女孩子朗声道。

领头的妇人道,“姑娘,现在等米下锅,连晚饭也没有着落。反正我父母儿女都饿死了,我也没牵挂了,拼了这条命,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那女孩子紧皱眉头,攥紧那妇人的手,“王姐,我再去凑些钱来,你千万别冲动。”

几个女人将那女孩子围住了,“姑娘,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季绫在一旁看着,垂下几滴泪来。

“米儿,你带钱了吗?”

米儿看着这些人,想起自己的不知身处何处亲生父母来,也心中动容,鼻尖发酸。

她打开小荷包数了数,只有些零钱。

眼前二十多个人,不够分的。

季绫看见旁边就是一家当铺,边走边摘下自己的镯子项链。

那老板见她着急,狠狠压价,那名贵稀奇的首饰,只当了五百多元。

不多时,季绫捧着一袋子银元往人群走去,“米儿,一斤大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