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桌上的日历显示 2004 年冬,是她查出罹患罕见病的第一个季节。
胸口的三叶草吊坠隐隐发烫,原本三片翠绿的叶子,其中一片已变成幽深的墨绿色。
她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两条胳膊被自己掐得青紫,林昭昭逐渐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刻,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她有些怨,却又觉得能够再次睁眼,已经是天大的奇迹。
忽而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巡视一圈,林昭昭却并未发现有人。
声音逐渐靠近,古老而沧桑,甚至隐隐有回音作响。
她不觉得害怕,连起死回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再遇到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
听见那个声音对她说话,再次唤了她的名字。
“有人许了愿,换你三次人生。”
“如果你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是愿作病树千日待新芽沐雪抽枝,还是宁为晴川一瞬燃星火化烬灰尘?用人话来说:是选择漫长却被病痛折磨的一生(但是疾病有被治愈的可能性),还是短暂却健康的一生(疾病没有消失,只是类似于被攒起来,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急速爆发)”
“林昭昭,你选哪一种?”
既然世界上真的有神迹,林昭昭还是想搏一搏,期盼神迹再次发生。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就诊、住院、联系福利机构和研究所都十分顺利,林昭昭在医生的惊诧下排除了那些尝试过但毫无用处的方法,当她说出那位国外研究所的名字,医生忍不住感慨:
“你比我更了解这个疾病,看来你真的很想活下去。”
“不过,”医生拧着眉,有些犹豫,“即使是那位汉斯医生的团队也无法确保你有多少治愈的可能性,并且这个方法过于冒险,作为第一位志愿者……我无法预知你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副作用,这些副作用又是否会影响你的生活,乃至生命。”
这些话林昭昭已经听过一遍,如今再听,反而有些从容的平静。
“但这也是唯一能让我活下去道可能性了,对吗?”
医生无言,只是默认。
或许能通过现有的方式来延长她的生命,但这样保守的治疗注定无法根治这种罕见的疾病。
她说的对,想要破土而出,只能接受头破血流的可能性。
2005 年的冬末春初,林昭昭坐上前往德国的飞机,在那里开始了她漫长的治疗。
第四十七章 旧识3
疼痛是有形状的,输液管里加速滑动的药滴,身上大小各异细长扁圆的管道,手上身上细细密密的针孔,心电图上波澜壮阔的起伏……
林昭昭因为化疗大把大把地脱发,急速消瘦下去,又因为汉斯医生的大胆尝试使用各种激素而再次发胖,她的身体不断在两个极端间切换,面色蜡黄,眼球突出,身体上布满崩裂的纹路。
具象的疼痛不断摧毁又重建着她,每天的日常便是在床上不断塌陷,血和泪交替着涌出,永无止息似的。
林昭昭最常维持的姿势是脊背弓着,双膝缩在身前,好似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每当这个时候,她总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位苦命的母亲她几乎没有享受过妈妈的爱,却继承了妈妈孱弱的身体,她病态地从疾病中汲取到陌生的关于母亲的记忆。
某种意义上,她重复着母亲的命运,生命在这一刻形成循环。
那天林昭昭与她的主治医生汉斯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正在治疗的关键阶段,林昭昭却提出想要回国一周。
“林,作为你的医生,也作为你的朋友,我并不赞同你的想法。我佩服你顽强的生命,你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