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澈沉默,盯着佟诺儿瞧了许久,摈弃掉心中曾经的厌恶与鄙夷,最终也不得不发出一声缓缓的感叹:“后生可畏啊。”

几日之后,一顶朴素的马车自燕京城阜成门出,向西飞驰而去。车上正中坐着的,是肃宁侯冯炜。他没有一点儿受过苦的迹象,自打佟诺儿把他从大狱里捞出来,这一月之间,把他养得是珠圆玉润。

佟诺儿做侍女打扮,陪坐在侧。她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一会儿指甲,忽的抬起眼来,玩味地瞧了冯炜一眼。冯炜怕得要命,就这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佟诺儿微笑着,也并不与他说话,只让他沉浸在这无声的恐惧之中。

又行了五六日,便到了函谷关口,几名小卒拦住了去路,此处关隘,哪容闲杂人等通行。

佟诺儿一副奴婢做派,垂着脑袋,扶着冯炜下了马车。小卒们围了上来,怒喝道:“尔等何人?胆敢在此处行走?”

冯炜小心翼翼地瞥了佟诺儿一眼,可佟诺儿只低垂着眸。

冯炜心里忐忑,却也只好按她吩咐,拖着哭腔道:“我是肃宁侯冯炜,是你们雍王的亲家,从京城的大牢里逃至此处,还望雍王放行。”

小卒们心里嘀咕,王爷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妄下判断,只好前去请了雍王亲来查看。

雍王梁晨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函谷关口,却见来者果是自己那个亲家冯炜。他这亲家虽然窝囊,可到底是女儿的公爹,他不得不认。

冯炜一见梁晨,眼中泪光闪烁,激动得不能自已,颤颤巍巍就要扑上去。佟诺儿一见不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顺势便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跪立起身子开口道:“雍王殿下,奴婢和这位车夫都本是冯家旧仆,因听说了侯爷被那梁晔华押入了京中天牢之内,便前去劫狱。好在那梁晔华初到京城,未曾设防,我等一举得手,便想将侯爷送至雍州以保平安。如今那梁晔华追兵在后,还请殿下念在两家姻亲份上,速速放行,救我家侯爷一命!”

说罢又磕头如捣蒜地拜去。那假扮做车夫的张虎也跳下马来,朝雍王边哭边拜,“求雍王殿下救救我家侯爷!”

身后万千将士们瞧着,眼前是自己的姻亲跪求一条生路,雍王如何狠得下心来,摆摆手便将他们放行了过去。

穿过函谷关到了雍州境内,张虎便将马车停在了一片密林深处。佟诺儿取出针线和一大包绸缎,飞快地将绸缎缝合在了马车的麻布之上,那绸缎华美非常,其上精巧的苏绣绣出数只栩栩如生的青蟒,那是侯爵才能用的纹样,四周拈金丝线勾勒出祥云滚滚样式,更显奢华。

原本朴素的马车瞬间焕然一新,佟诺儿又取出四只铜铃悬挂在马车四角,更是世家气派。

张虎又从一旁弘晨郡的市集上买了两匹马来,一并用缰绳栓了,和原先那马并排而行。

精致的马车行在雍州的大道之上,三驾昂昂,绫罗生香。雍州的百姓早见怕了这样的场景,又以为是哪位皇亲国戚的车驾,都慌忙躲闪开来,唯恐挡了马车的前路,以致性命不保。

张虎驾车的技术自是一流,三匹骏马飞速驶过弘晨郡来到了长安城中,一路直奔行宫而来。

那摄政王本在安排秦岭的防线,一听是肃宁侯回来,惊诧非常。肃宁侯一去两载有余,摄政王早当他死了,如今乍一听闻他归来,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忙召他进宫。

十五岁的天子蜷缩在摄政王身后,他已是少年模样,却还稚嫩的像个婴孩。

冯炜跪俯在地上,背上汗涔涔的全是吓出来的冷汗。摄政王梁晟眯眼觑着他,“你还知道回来?你和梁晔华玩儿得开心呐?”

冯炜把身子瑟缩成一团,一心只想着佟诺儿手中那解药,“臣……臣差点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