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绥芸的杏眸眯成一道,睥睨着他,“我给你两万守城,敌军也不过一万来攻,你不到七日就降了?”

丁蒙颤巍巍说不出话来,彼时敌军临境,他见其声势浩大,战也不敢出战,直接就降了。哪想到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天,冯绥芸就杀回来了,敌人竟叫他前来迎战。

冯绥芸怒火煎心,提着长枪就冲了过来,丁蒙慌忙躲闪,刚避过枪的锋芒,冯绥芸左手却抽出了江慕远的湛卢剑。

银光掠过,丁蒙的头颅滴溜溜地滚落在地,腥热的血从身腔里喷了出来,溅出十步之远。身后的士兵见冯绥芸气势凛人,吓得连滚带爬逃回城中,将城门紧紧关闭。

此时章寒阳已率领残部从巴郡赶到,他一心只想着救治手下中毒的士兵,得了战报才知道冯绥芸他们在剑阁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忙下马请罪,“末将来迟,请冯将军和周先生恕罪。”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冯绥芸面无表情,用马鞭指着城门,口气森冷,“你的投石车和撞木呢?速速攻城。”

章寒阳看了看冯绥芸身后奔波了一夜且面黄肌瘦的将士们,又看了看怒气正盛的冯绥芸,“将士们都乏了,还是缓缓再战吧。”

“攻城。”冯绥芸不容反驳,冷着脸重复了一遍。

章寒阳求助似的目光转而投向周晗之,可一向温和的周先生脸色却也阴森得可怖,太阳穴上隐隐爆出青筋,他哑着嗓子,“依冯将军军令行事。”

章寒阳从未见过他二人这副模样,无法,只得下令调出了投石车和撞木,狠狠撞击着城门。

乱箭从城墙上扫射而下,冯绥芸便命士兵们一手举着盾一手扶着撞木去撞门。自己却挽起了弓,遥遥便朝城上射去。

一个,两个,冯绥芸也不知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臂力,羽箭精准地射倒了城上的士兵。

可撞木却始终撞不开坚固的城门。

周晗之恍然若想起了什么,将装了江慕远遗物的箱子打开,翻开层层衣衫,取出剩余的火药来。他命全体将士退至一里开外,却将火药放在了城门之下。

冯绥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擦起点火石点燃了羽箭。待周晗之也退到身侧,羽箭便从弓弦上飞了出去。

火光宛若流星划过天际,骤然便引爆了城门下的火药。轰隆隆地爆炸声响彻云霄,那城门顷刻间便倒了下去。

冯绥芸厉声下令,全体将士便冲入了成都城中。硝烟散漫,黄沙蔽日,“江”字旗帜仍在冯绥芸身后飘扬。麾下的士兵们仿佛杀红了眼,无论城中的将领们是躲藏还是哀求,尽数都死在了刀刃之下。

那三万士卒本就有两万原是冯绥芸的军队,顷刻之间便就降了,其余的一万,又哪里战得过冯绥芸手下这群近乎丧失理智的战士,很快也都跪地求饶了。

冯绥芸和周晗之重新整顿着蓉城军务,而此时梁晔华已然撤兵回到了京城,萧安澈新伤未愈,乘了马车回来,被岚月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进了寝殿。

江澄可抬头瞧他遍体鳞伤,心里难受得紧,却已然流不出泪来,萧安澈撑开把孩子抱来的乳母,扑在江澄可身前就是一记深深的吻。黄土和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柔软和湿润轻轻唤醒了江澄可痛到麻木的心,失败和别离把他们从神坛上拉了下来,肉体凡躯耽溺于片刻柔情。

江澄可的手扶在他胸口,试图把他推开,“你躲远些,我还没出月子,脏得很。”虽然每日都有侍女为她擦洗,但久在床榻,她还是不免有些嫌恶自己。

萧安澈低头看看自己的战袍,自嘲地笑了,“我也不干净呀。”他真的是万分急切地跑了回来,还没来得及更衣。

他们都差点失去彼此,此时再没有什么比陪伴更为重要了。

萧安澈拨开江澄可披散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