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泣不成声,

江澄可刚想说什么,刚一张口,就被一旁的邱妈妈灌下了足足一碗催产的汤药。

“好痛。”那药发作得极快,江澄可紧蹙娥眉,在这一日漫长的恍惚和梦境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胀痛。

痛感从身下传来,好似要把她撕裂一般,她猛烈地痉挛着,呻吟着,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

“郡主,看见头了,加把劲,要出来了!”产婆掀起被子查看情况。

梁温莹紧紧握着江澄可的手,任由她把自己抓得生疼,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姐姐,你别怕,你还有我。”

江澄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嘹亮地响了起来。

产婆喜滋滋地将孩子包好抱来给江澄可看,“恭喜郡主,是个小公子。”

满屋的侍女们跪下行礼道喜,“恭喜郡主喜得麟儿。”

梁温莹擦擦激动的泪水,“快给姑母瞧瞧,”她欢喜地拨开襁褓,“呀,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子清哥小时候。”

江澄可也强撑着身子看了看这刚出生的婴孩,其实并看不出长相,他还只是皱皱巴巴的一团,小小的,白白的。他初来乍到,对这世界,对他的周遭都还毫无认知,他不知门外有人因自己而死,也不知自己刚没了舅父,更不知自己的父亲还在浴血奋战,他不懂这红尘间的残忍和悲悯,也不懂前路的艰难与坎坷,他只是兀自哭泣着。

江澄可心中不喜也不悲,泪水流尽了,她只剩下一座惨败的躯壳,虚弱地躺着,她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终于说出话来,“怀渺,这孩子,就叫萧怀渺吧。”

渺者,远也,怀者,思念也。这不是她和萧安澈曾经憧憬过的名字,但这是她此时最想铭记的心绪。

萧安澈被梁晔华带出了函谷关,他伤痕累累,只能靠着梁晔华的背部支撑着身子,满是血污的手攀在梁晔华肩头,“伯成兄,对不住,我战败了。”

呼啸的风从马边掠过,梁晔华用陌刀挡住一侧偷袭的敌军,他微微侧过头来,“我只要子清你活着。”

秋雁声和李梓毓随后也冒着乱箭和巨石冲出了层层阻碍。秋雁声的身上受了几处伤,但好在都不是要害之处,李梓毓的右手却是彻底废了,手指根部一片黑紫,整根整根的手指无力地耷拉下来,随梁晔华出征的十二万大军如今也只剩下四万余众。

通信小卒此时才把益州的战报送到,剑门关,破了,成都,丢了,江慕远,战死。

熟悉的笔迹格外刺眼,周晗之简短的军报被梁晔华紧紧握在手中,眼前和远方接连都是噩耗,乌云再兜不住潮气,大雨倾盆而落。梁晔华扬起头,让雨水冲刷掉他脸上的血痕。霸业非一日可成,潮涨必有潮落。

“撤兵!”梁晔华大声下达指令。

71 毒计

冯绥芸一夜间便挺回了成都,她的队伍没了粮食,却愈发迅猛。成都城下,丁蒙一人率兵迎战,身后的旗帜早已换成了摄政王一派的样式。

冯绥芸的手指绷紧,死死握着长枪,她本以为成都失守,丁蒙是战死或是被俘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冯绥芸不可置信道:“你投敌了?”

丁蒙也不曾想冯绥芸还能活着回来,脸颊抽搐了两下,“敌军……敌军……太凶猛了,我没想过他们还能绕过剑阁从阴平来攻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