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来,见江澄可这副打扮,大为讶异。江澄可蹙眉摇头,示意她禁声,挨着她在榻边坐下,从袖中掏出那枚发黑的银簪,将今日之事絮絮道来。
冯绥芸听罢,右手重重垂在左手手心,怒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事!亲姨妈竟会毒害自己的外甥女!”她说着,温柔地伸过手来轻抚了抚江澄可的后背,“姐姐现下想怎么办?”
江澄可垂眸,眼下早已红了一片,“先前你就和我说该早些走,是我当时蠢钝,没有听你的,才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田地。如今我也只好再来问你,你原先说的那个助我逃出冯家的法子是什么?如今可还行得通吗?”
冯绥芸略一思忖,“行得通倒是行得通,只是,”她想起世道艰辛,担心着江澄可能不能应付得来,“姐姐当真下定了如此决心吗?此番一去不返,前途缥缈,姐姐可得自己多珍重。”
江澄可的笑容冷入骨髓,眼中神采却再不复往日柔弱,“我在冯家几近赔了性命,天高九重,我也不愿再做这笼中之鸟了。”
冯绥芸点头,“姐姐正当长存此心,‘江湖多风波’,姐姐横着一条心,定会柳暗花明。”说着便吩咐心腹丫鬟取来信笺,速速写了几行字递与江澄可道:“委屈你先换上我这里丫鬟们的衣服,再拿了这笺子,到大门上只说自己是我院里使唤的,近日家中老母病重,我特批了回家去探望,便可出得这府了。”
冯绥芸的丫鬟奴仆和其他冯家的下人们不同,这些人中年长的都是早年便跟随她父母的老人,其余年轻的便是这些人的儿女,他们的身契全都握在冯绥芸手中,是不必听冯家老爷、太太调遣的,因此他们行动起来更为自由。
江澄可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她紧紧握住冯绥芸的手道:“多谢妹妹救命之恩。只可惜我这一去,恐终生再难与妹妹相见了。”
离别时分,冯绥芸亦是心中凄凉,恋恋不舍道:“愿姐姐一路平安。若是有缘,又何愁没有再见面的时候?”
江澄可忍着心中悲痛,勉强一笑,拭去泪痕,和琼稚一同换过这边丫鬟们的衣服,又借着夜色匆匆离去了。
靠着冯绥芸的笺子,江澄可和琼稚二人顺利地离开了冯家。二人冒着雨,沿路向西而走。夜里城中行人稀少,马车更是难寻,从东直门进了内城,方才寻到一辆马车,和车夫谈好价钱,便上了车,沿着东直门内大街向通惠河白莲池渡口驶去。
这一日实在发生了太多,生死,别离,征途,一步步容不得江澄可有丝毫的犹豫,如今终于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江澄可心中如释重负,却忽然听得有人在唤她,“江姑娘,江姑娘!”
江澄可被唬了一跳,自己刚从冯家出来,穿得也是丫鬟服饰,哪还会有人知道自己是什么“江姑娘”?于是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却见外面的正是冯绥芸的心腹,冯家过去的大管家尹东。他骑在马上,飞奔着凑道了窗边,急急道:“江姑娘,冯家老爷、夫人已经发现姑娘你不在冯家了,如今正四处找你呢!我家姑娘遣我来知会姑娘一声,来追赶姑娘的人马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姑娘快快想个法子脱身!”
沙发
4 出逃
江澄可心中一惊,没想到冯家竟会如此赶尽杀绝。顷刻之间,便已依稀能听到车后传来的马蹄声。尹东见状,也不便久留,调转马头,隐藏入小巷之中了。
“姑娘,姑娘,冯家的人就要追来了,他们骑马定是比咱们马车快的,咱们现下该怎么办?”琼稚慌得坐不安稳,黑眸中满是恐惧。
江澄可思量片刻,从包袱中掏出一张银票,起身掀开帘子,迎着寒风对马车夫道:“大爷,麻烦您前面小路口左转,我们自会跳车下去,您不必理会,只管快马加鞭往白莲池赶。”
那马车夫一阵讶异,“姑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