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洛儿话还没说完,江澄可便没撑住笑了出来,这段日子,她也难得一笑,“温八叉若知《更漏子》被截去一半,怕是要托梦找你讨说法。倒是李清照该谢你,平白添了半阙好词。”
洛儿跺脚转身,佯做生气道:“姑娘就知道取笑奴婢。”
琼稚见自家姑娘心情转好,也稍稍松了口气,没留神,滚烫的茶水便从茶杯中溢出,溅到了妆台上的银簪。
琼稚惊呼一声,忙取了帕子来擦拭,江澄可亦起身,去收那妆台上的首饰。二人手忙脚乱之际,江澄可却忽地瞥到那枚银簪末端,早已是乌黑一片。
江澄可心中一惊,刚想把此事说出,却又觉不妥,忙将这枚银簪敛入袖中,平复了神色,转身吩咐洛儿道:“你琼稚姐姐烫到了,快去打了冷水来。”洛儿应声出去。
见她走远,江澄可方才用颤抖的手将那枚银簪从袖中取出,递到琼稚面前。
“这是……”琼稚看着发黑的银簪,眉心猛然一颤,“是方才的茶水有毒?!”
江澄可点点头,冷汗一点一滴流下,在后脖颈的衣衫上晕湿了一片,“我早就应该知道了,冯家是再容不得我的了。”
“可是为什么呢?”琼稚瞪大了眼睛问道,还不及江澄可说出答案,自己却也了然。
江澄可的心头涌上一阵痛楚,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她一下子扑到琼稚怀中,低声啜泣道:“琼稚,我好怕,我之前不曾想到,我那狠心的姨母和姨夫,他们是想要了我的性命!琼稚,我不愿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
琼稚用手轻轻抚摸着江澄可的脊梁,此时她们不再是主仆,而是变为了一对要好的姐妹,“姑娘别怕,是走是留,无论姑娘怎么选,我都会陪着你的。”
江澄可抿唇沉思,心痛如刀割,“其实我早已知道,三哥哥他待我也不过那般,他是不会为了我当真怎样的。”说罢,她抬起了头,擦干了泪水,收敛戚容,满是汗水的手紧握成拳头,她长吸了一口气,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先前芸妹妹曾和我说,有办法助我逃出去。”
江澄可匆匆从柜子深处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并门面、庄子的房契、地契等,打包成了两个包袱。琼稚见状,忙道:“姑娘急什么,咱们不过是先去芸姑娘那儿问问她有什么法子送姑娘出去,怎的姑娘就打点起行囊来了?”
江澄可轻叹一声,眼中是说不出的愁绪,“傻丫头,人家既已下定了心要咱们死,难不成还能轻易看着咱们进进出出几趟准备周全不成?咱们既然说了要走,便一刻也迟疑不得了。”说着,又将窗前案几上的膝琴塞进了包袱中。
琼稚忙阻拦道:“姑娘,今时不比往日,这琴带着想来多有不便,咱们回淮安去再买更好的便是了。”
江澄可目光流连在琴上,便想起了父亲的琴声,儿时父亲把自己抱在膝头教自己抚琴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这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如今我要走了,又怎能将它孤零零地扔在冯家?”
于是二人收拾好了行囊,江澄可也换上了洛儿的衣服,她松松挽了发髻,垂落的头发遮住了半张面庞。主仆二人共撑着一把油纸伞便往冯绥芸的住处走去。
秋雨连绵,冯家宅院里来来往往的主子奴仆都少了很多。江澄可和洛儿本就身形相似,又有夜色掩护,这一路上竟也没人察觉。
及到了冯绥芸的住处,琼稚面不改色,只对着丫鬟们道一句:“我家姑娘差我们来给芸姑娘送些东西。”
冯绥芸的丫鬟们皆知道自家小姐与江澄可交好,便都直接放行。进了正屋,却见冯绥芸正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一本《太祖六韬》。若是放在往日,江澄可定是要出言打趣的,可是今日事出紧急,也不便再耽搁时间了,江澄可便直接唤了句:“芸妹妹。”
冯绥芸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