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绥芸却倚在江澄可身边搔搔脸颊,羞赧一笑。
梁晔华觑着他们姐妹团聚,笑而不语,转身却走向隐在角落里不做声的周晗之。周晗之方才见他们热闹了半晌,心里虽然替冯绥芸高兴,也难免落寞,却见梁晔华向自己走来,正想避开身去,梁晔华竟屈膝跪了下来:“周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又闻先生在豫州屡出良策,惠及万民。今梁某虽枉得二州有余,却不安治理之道,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梁某不胜感激!”
周晗之哪敢受他大礼,忙将他扶起,“梁大人抬爱,只是草民才疏学浅,安敢谈治理之道?”
梁晔华将周晗之让至上座,叹气道:“奸王当道,民生凋敝,梁某虽不才,但愿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先生曾高中探花,又治郡县有道,何必妄自菲薄。还望先生念及天下苍生,不吝赐教,以开愚钝。”
周晗之见他这般谦卑,思虑再三,开口道:“草民仅治理汝南一郡,纵有谋划,但也实难施展,到底不知成效,若大人不弃草民之见浅薄,草民愿一试之。”
梁晔华亲奉茶水与他,“悉听先生教诲。”
周晗之取过架上宣纸铺展开来,又晕染笔墨,依次勾勒出天下九州的形状,他胸中自有沟壑,连山岳河流都画得分毫不差。
周晗之点一点扬州和豫州,“大人已据两州,黄河、长江与淮河三道河川,但使漕运得宜,可保东西通畅。然南北地势,远隔山水,诚宜跨河建桥,万里通衢,化崎岖为坦途。飞刍挽粟,则三军无枵腹之虞;商贾骈阗,则万姓有贸迁之便,使镖、驿等百业兴隆。如此蓄民力以待风云,则大人之霸业,由此而兴矣。”
梁晔华听得入神,缓缓点头。
他说着又将手指指向荆州和徐州,“此二州大人取之若探囊取物。又听闻令妹远嫁荆州,而那荆州刺史徐晴懦弱无谋,如此荆州是早晚必归大人所属。至于徐州,地势低微,我豫州据黄河上游,占既地利,何愁不得徐州?如此大人若占扬州、荆州、豫州、徐州四州,则京城不远矣。只是……”他又将目光向西望去,“只是陇西仍有摄政王亲弟雍王占据,囤有虎豹之师,若摄政王有所防备,令陇西出军,此实乃最大威胁所在。”说着回首看向谈笑正欢的萧安澈与冯绥芸,“倘若假以时日,将强兵壮,西进益州,北占冀州,扼南汉中之退路,北攻函谷之险关,则危机可除。”
“果然妙哉,”梁晔华抚须长叹,“先生所言果然高明,令梁某茅塞顿开,如若盲人乍见光明。”
周晗之微微抬首,却见梁晔华龙凤之姿,目光灼灼,正盯着自己,又忙低下头去,“大人谬赞,草民一点拙见罢了。”
“周先生早年有行刺摄政王的胆魄,如今难道只愿委身做一介草民吗?”梁晔华眸光不减,故意拿往事激他,“不如与我共谋大事,如此不负先生胆识。”
周晗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大人果愿信我计谋吗?”
“自然,我以豫州安危相逼,非有意戏君尔,实慕先生和冯将军之才。”梁晔华坦荡道。
“大人。”周晗之眸框微酸,这些年来自己东奔西走,四处毛遂自荐,可达官显贵们要么因自己罪臣之身不敢相见,要么因自己容颜丑陋而嫌恶,致使只能靠冯绥芸在前面假借身份以展抱负,可当下梁晔华竟如此敬重自己,一时竟热泪盈眶。身子滑下坐榻,重重跪下抱拳道:“周某愿效犬马之劳,以图主公之志。”
梁晔华起身将他扶起,眉宇间舒展开来,尽是畅意。
萧安澈见这边进行得顺利,斟酒相贺,“先前还和伯成兄说起未曾有像萧相国一般的人物,如今可就有了,实在可喜可贺。”
周晗之忙摆摆手,“不过是承蒙错爱,我如何敢和萧何比肩?”
冯绥芸扯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