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松欢喜非常,深深拜倒:“草民多谢太守大人知遇之恩,此生必当一心追随大人。”
冯绥芸起身,“你快回家收拾行囊,明日便随我去汝南府上任。”
听他脚步声渐远,周晗之方才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此人纯良质朴,虽算不上极好,但在你我身边,也是适合的。”
冯绥芸脸上的坏笑不再掩饰,“是吗?我看这样耿直的性子,倒像极了当年那个不顾一切冲上去刺杀摄政王的愣头青呢,正好他又和你当年一般年纪。”
周晗之翻了个白眼,“摄政王府上多少弯弯绕绕,哪个愣头青能应付?不然你去试试?”
冯绥芸见他怄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啦,你是周大英雄,你听他方才说的,英雄之举,大义凛然。”
周晗之这才罢休,又把面纱盖在脸上,眼眸一眯,喜滋滋道:“走吧。”
“才刚回来,又去哪里?”冯绥芸疑惑道。
“去酒楼啊,信阳这样好的闷罐肉,以后怕是不能时常吃到了。”
这信阳闷罐肉可是这城中特色,鲜香浓郁,酱汁醇厚,实乃信阳一绝。
冯绥芸双手抱胸,腹诽他离开家这么久了还改不了这幅纨绔做派。但自己和翦松说了这许久话,也是有些饿了,又听得周晗之这样说,也被勾起了馋虫。于是只好放下了架子,大步跟着走了出去。
信阳城内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是饭香四溢,这一年下来信阳全县一改当年饿殍遍野的景象,几乎所有人家都吃得上饱饭了。冯绥芸和周晗之走在大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行礼问安,冯绥芸心中欢喜非常,抛开政绩不谈,父老乡亲们脸颊上那一抹健康的红润是最能令她幸福的事情。可是这样,她也不免想到,不远处的九江,此时应是怎样的凄惨模样。
而九江郡内,梁晔华已命军士们将百姓遗体统一厚葬在彭泽桃花岭,并立起大碑深表哀悼。萧安澈则带了大队士卒在城中修缮房舍,虽然一切仍是百废待兴,但修复大业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江澄可带着杨晨然和佟诺儿走过一片残破的瓦砾,对照着登记好的难民户籍,核算着此中伤亡。萧安澈见她过来,擦了擦将要渗入眼中的汗水细细瞧去,见她身量愈发纤细了,小脸上满是尘土,可这满目疮痍更衬得她凌风铮铮不屈的傲骨。萧安澈拱手道了一声:“姑娘此番真是受累了。”
“将军也辛苦。”江澄可缓缓欠身,没走得太近,眼中情丝却早已缱绻,“各司其职罢了。”
二人相视而笑,心有灵犀的柔情一点,似不在尘嚣中,恍入无人之境。
可这两厢情深只在一刹之间,转而二人又都各自埋头在自己的公务中去了。
年轻体壮的潘琪将军也从会稽被调了过来,带领军中最强壮的刀斧手们在修筑九江破损不堪的城墙。瓦刀、铁锹叮当作响之时,忽的一支传讯箭落在了潘琪身旁。
他将箭拾起,从箭的尾端取下信来,他是土匪出身,认不得几个字,便把信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萧安澈。萧安澈读过,绽出了一抹笑意,这可是大大的喜讯。
当夜,月影群星在薄云中晕开光华,鸟雀宁静无声。
下邳城中时任太守司马虢的府邸内,守门的小厮打着瞌睡,迷迷糊糊间隐约见到几道黑影闪过,他揉揉眼睛还想分辨清楚,只感到喉前一凉,还没弄明白情况便被抹了脖子。
几声尖叫在司马虢府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道道门霍然敞开,一群黑衣人闯入了司马虢府中。为首的名唤李梓毓,他曾是萧安澈的副将,而这群人也正是由萧安澈在下邳的旧部组成,他们大多受过萧安澈的提携之恩,正欲献上整个下邳郡相报。
家丁们从睡梦中惊醒,但他们手无寸铁又毫无防备,如何打得过手持兵刃、久经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