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说得就是徐老将军那样的人。”

江澄可亦是感慨良多,沉浮荣辱是需要在漫漫人生中体会的,可初心和宏志是最不可失之物啊!于是满心欣慰道:“你们都很不错,这样的道理,不止要明白,更要身体力行。”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又兴奋地挤在栏杆旁看那些河流山峦。江澄可复伸手将她俩护在身前,“这是赣江,远处是长江,我们身后是梅岭,那边高耸入云的是庐山。”她父亲是江南河道使,这些山川河流她自幼在地图上不知用手抚摸过多少遍,如今乍见实物,却也能跟着地理方位辨识出来,于是就这样一一带徒弟们认了过去,佟诺儿眸光闪闪,仿佛想起了什么,“昨日先生让我背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说的可是这里?”

江澄可摇摇头,伸手指向长江,“那说的虽然的确是这长江,可是并非豫章。顺着这江水逆流而上便是益州,倘若身处益州,向西可以看到西羌的雪山,向东顺江而下,便是咱们金陵了。”说着又笑对杨晨然道:“虽然是不同的河段,但道理都是一样,航运通,则东西物资可达,军队物资从此供应,百姓也能从水路运输上获利谋生。”

杨晨然小小的眉头蹙起,“可是我听父亲说,纤夫和船工的生活艰苦非常,想来靠水路生活的百姓也不好受。”

还未等江澄可开口,佟诺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反驳道:“做什么不是疾苦?种田、放牧也是一样不好受,黎民百姓能有口饭吃就很好了,倘若能靠水路为生,再苦再累,大家也都是情愿的。”

杨晨然出生官宦人家,不曾经历底层百姓的生活,甚至无法想象他们吃不饱饭的境况,但是,从佟诺儿愤慨的神色上,她仿佛第一次理解了这份不属于她的苦难。

江澄可看着两个徒儿的成长,发自内心的欢喜,任由她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来自不同阶层的所见所感,自己兀然凭栏远眺,在那滚滚流淌的长江以北,便是庐江了……庐江,江澄可好似猛然想起了什么。

而在庐江郡内,萧安澈已然安排好了三千军士严加防守,闲暇之时,他凭借着脑海中尚存的零星孩童时的记忆,走过西街和小巷,走到了那熟悉的地方。

黑瓦白墙之上早已生了青苔,萧府的大门也并没有记忆中那样高大,门上的匾额也早已不见,原先气派的门楣如今显得异常暗淡。

萧安澈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喉结一动,只化作一声轻叹。他轻轻推开那已然腐朽的门,里面早已无人居住,庭院里的青石地面上野草杂乱而生。萧安澈径直走入正堂,只见里面梨花木的家具东倒西歪地堆在地上,唯有一张大案仍摆在正中。

萧安澈伸手拂过,修长的手指经过处,一道灰迹被擦拭掉,露出些许木材原本的光泽。

十四年前,他和他的亲生母亲,就是在这里被父亲和嫡母逐出了家门。此后,音讯杳然。至今,他也不曾知道,萧家,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身处何方,甚至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当年的恨意蔓延心头,可血脉相连的牵挂又让他难以割舍。童年的欢笑与苦楚同时浮现在脑海,一时间情绪荡漾难以释怀。

他以为自己早把往事忘却,可当他真的再一次来到这个自己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一切情感却再一次涌了上来,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子清,你果然在这里。”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萧安澈从窒息感中惊觉,回头望去,却是梁晔华匆匆而来。

“伯成兄,你怎么来了?”萧安澈心中惊喜,但也只是勉强笑笑,眼底的愁绪却并未消减。

“是我不好。”梁晔华重重按着他的肩,眼中满是关切,“不该让你独自来这伤心的地方。我回金陵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