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可也很是迟疑,方才那人虽然神似冯绥芸,可见他穿着,明明是男子打扮,于是轻轻摇头道:“许是我认错了。”
萧安澈眉头紧蹙,盯着江澄可道:“豫章城下,曾有一名小将出手相助,我才得了性命。我瞧着方才那人,与他甚是相似。你若认识他,定要告诉我。”
江澄可心下更加狐疑,如实道:“方才那人,很像我闺中一位姐妹。”
萧安澈一惊,“姐妹?”又想起那夜所见的身影,身跨盗骊,奋杀在乱军之中,只身便能杀出重围,宛若神将临凡。这样强悍的将领,真的会是一名女子吗?萧安澈摇了摇头,“那大约不是。”
夜深沉,月牙细细,剩下浅浅一弯。梁晔华、萧安澈和章寒阳深夜密谈。梁晔华对着章寒阳郑重其事道:“荆州军马、人心,全靠霜晓你一人了。”
章寒阳重重点头,“末将一定不负主公所望。”
隔壁房内,江澄可轻轻安抚着徐老将军的遗孀姜氏,“夫人别哭坏了身子。老将军一世英勇,威震四海,今日夫人你也看到了,老将军是得天下人钦佩的,想来此刻正在九泉下与先帝谈笑风声呢。”
姜氏哭泣仍止不住,她青年丧子,如今夫君也离她而去了,她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恨不得随了丈夫一同去了。她一双眼睛肿得老大,江澄可忙又转过话题,“梁将军的妹妹嘉宁县主,出身名门,最是温婉贤淑。想来日后定是位好孙媳,夫人你可得保重身子,日后方好四世同堂,含饴弄孙。”
姜氏听到子孙之事,方才稍稍缓和,抹抹眼泪道:“江姑娘你和县主熟识吗?”
江澄可心知这老妇人着实是对未来的孙媳好奇,于是絮絮讲起嘉宁县主的事来。县主此时还小左不过都是小孩子作风,却被江澄可一番添油加醋,俨然一位世家淑女,无有不好的。说得姜氏心花怒放,欢喜非常,这才终于不再落泪了。
三日后,梁晔华、萧安澈和江澄可一起辞别了徐晴和姜氏,却将章寒阳留在了军中。
他们共同行至江夏和豫章的交界之处,便分道扬镳了。梁晔华忙着回金陵处理公务,萧安澈却要去庐江安排兵马驻守,更预备着向北继续进军。而江澄可则带着两个学生来到了豫章,登上了滕王阁。
那滕王阁本是唐朝李元婴所建,李元婴本就好奢华,这滕王阁建得更是气宇恢宏,流光溢彩。如今几朝下来,虽屡经战火摧残,历朝历代的地方官吏、文人墨客,都以此为豫章第一文雅风流所在,所以多次集资重建滕王阁。因此,这滕王阁不仅仍是当年华丽气象,又更镌刻了许多诗篇雅赋,更显风韵。
师徒三人登阁眺望,只见天高云淡,鸿雁南飞,赣江北逝,远望鄱阳。
杨晨然凭栏远视,果见天地开阔,更觉神清气爽,“‘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江澄可伸手轻抚发髻上被风吹得晃动的玉珠流苏,嘴角勾起微笑,“我还没讲到这里,你就已经先读了。”
杨晨然粲然一笑,扬一扬眉毛,炫耀似的背了整整一篇《滕王阁赋》。末了评价道:“确实是华丽非常,让人唇齿留香。”
江澄可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王杨卢照的文章,被杜子美评价为:‘不废江河万古流’自然是非常好的。”说罢顿了一顿,眉宇间透出轻愁,“只是‘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你们大约大一些才要明白。”
“可是我明白那句,”佟诺儿忽然开口,她虽从未读过这文章,但方才听杨晨然背诵,已然有了感悟,“‘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说着眸子亮了亮,“这话说的真好,就像说到我心里一般。”
江澄可微微点头赞许,杨晨然却又抢着说道:“我还明白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