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乐山,智者悦水’”江澄可笑意盈盈的对杨晨然道,“万里江山,各处风光各有千秋,可以有偏爱,但更要懂博爱。”
杨晨然靠在窗边,微微打起帘子,兴高采烈地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变化。她虽在战乱中屡经奔波,却从未有过这般惬意的出游时光,她东看看,西瞧瞧,激动地搓着小手,也不知有没有把江澄可的话听进去。
就在师徒二人平静地享受着旅途之时,马车已然行至会稽与豫章交界处的山丘之中,忽然车身一震,骤然停了下来。原来是那拉车的马儿受惊,前蹄跃起,车身被牵着半腾在了空中,复又重重落下。
江澄可掀起帘子,只见前面山路上,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阻碍了马车前行的方向。江澄可看那小女孩的身量,极其羸弱,这一摔,满身都是尘土,袖口划破了几道,渗出血来。江澄可心下不忍,提着裙裾,下车把她扶了起来。
杨晨然跟着先生下车,却见不远处一个男子匆匆跑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那小女孩方才摔倒,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叫你跑,怎么没摔死你!”
侍女琼稚见他出言不逊,忙喝到:“你是什么人,如何敢冲撞我家小姐。”
那男子擦擦头上的汗,喘着粗气,一手指着那小女孩道:“我是在管教我自家外甥女,你们莫要多管闲事。”
谁知此时,那小女孩径直扑到了江澄可怀中,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眼泪在江澄可胸前蹭湿了一片,她哭得悲戚,仿佛一朵将要被揉碎的小野花,抽抽搭搭地道:“小姐,小姐,求你救救我,我舅舅他,他要把我卖了!”
江澄可见她实在可怜,心生悲悯,用帕子擦了擦她摔得满是泥土的小脸,怒向那男子道:“怎么回事?她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卖这孩子?”
那男子不满道:“我家日子难过,把这小扫把星卖了与你何干?”
江澄可把那小女孩搂在怀中,忿忿道:“你家日子难过,如何要卖你外甥女?她父母在哪?”
那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不以为意道:“她父母?她哪还有什么父母?早就被她克死了!你这娘们儿怎么这么许多废话?”
那小女孩闻言,眼泪簌簌而落,哭得愈发悲痛。江澄可见她父母双亡,又被舅舅如此苛待,不禁想起了自己相似的身世,也想起了那些在姨妈家不堪的往事,设身处境,实在感同身受,便道:“你要卖多少银子?我买了。”
那男子见状,难掩喜色,眼睛滴溜溜一转,道:“十两银子。”
这分明是坐地起价,纵使是盛世,买卖人口左不过二三两银子,况且如今不太平,买卖得更多了自然价格更贱。江澄可也知道这其中必有不少水分,却无意和他计较,叫琼稚掏出十两现银来给他,便把那小女孩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上路,那小女孩抽抽搭搭很努力地止住了哭泣,怯生生道:“多谢小姐相助,小姐你真是菩萨转世,我……我永生难报。”
江澄可微微含笑,心中忖度着如何安顿这小女孩,嘴上只道:“不必多礼。你是哪里人,为何你舅舅要卖你?”
那小姑娘低着头,一五一十道:“我姓佟,乳名诺儿,今年九岁了,是豫章城南人,自幼父母亡故,寄住在舅舅家,帮舅舅家做些农活。但今年豫章战乱,舅舅因害怕被波及,整日闭门不出,荒废了农田,所以日子艰难。最近战事平息,又听说会稽郡内有许多青楼高价收买幼女,因此舅舅就想拿我出来换钱。”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只强忍着没再落下泪来。
杨晨然听了,心中感慨,也凑近她细看,见她脸色蜡黄,柳叶细眼,着实可怜,“她比我还小几岁,没想到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杨晨然虽非名门出身,但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