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一事皆是罪妇一人所为,与我儿无关。”

“嗯,本府知道了。”冯绥芸道,“还不快快把你如何谋害贺屠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来?”

“是,大人。”翦母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将事情娓娓道来,“罪妇白氏,夫家姓翦,家中一儿一女,家境贫寒,去岁丈夫新逝,家业更显艰难。但自先夫去后,贺屠夫对家中多有照拂,时常送与些新鲜下水,罪妇只以为是因为先夫与他交好的缘故。可那日早间,贺屠夫又让罪妇去他那里拿猪肝的时候,他却道:‘你家拿了我这许多东西,也该懂得知恩图报吧?’罪妇当时也不懂他的意思,只好满口应承,但却听他道:‘你那女儿也大了,不如与我做了续弦,一来算是你们翦家对我的报答,二来你也少了份负担,岂不两相便宜?’大人,天可怜见,我家梅儿,她才九岁,哪到了嫁人的年纪?况且那贺屠夫,如今已年近半百的人了,这,这罪妇如何能答应?!于是我断然拒绝,那贺屠夫却一时恼了,便将罪妇一把薅起道:‘你既舍不得你那女儿,不如就让老子先受用受用你!’说着就把罪妇拖到了榻上,扑上来便要扯去罪妇的衣裳,罪妇当时吓坏了,也顾不了许多,便使劲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时候实在是冲昏了头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竟然就死了……”

说罢,已是泪眼婆娑,一拜再拜道:“大人,实是罪妇一人犯下的罪行,不关我儿的事情,还望大人明察。”

冯绥芸听罢,沉默良久,她先前也是深闺大院里长大,哪里听过这许多污龊之事,半晌方才道:“那贺屠夫欲强行玷污于你,也着实可恶,只是你可有证据?”

翦母白氏泣不成声,哽咽着道:“罪妇家中还有那日的衣衫,领口处有被贺屠夫撕破的痕迹。”

冯绥芸示意左右,便有捕快去翦家搜查,不多时,果然带回了一件被撕破多处的衣衫。冯绥芸点头道:“你先前既不知官府追查此事,自然无法提前准备这证物,想来你说的确实真实无疑了。”

于是思忖片刻,做下决断:“既然如此,你一时反抗以致贺屠夫身死也是正当,只是应当前来报案,不该这般逃离现场。本应杖责二十,本府念汝儿一片孝心,便酌情杖责十下抵过罢了!”

那翦家一家三口连忙谢恩,判签扔下,白氏、翦松各受了刑法,尽皆离去。

日已西沉,华灯初上。信阳城里的家家户户在炕头上、院子里都不约而同地谈论起了这位新来的县老爷。这两年别说的信阳,就是整个豫州,乃至九州大地之上,总共也没几个真正升堂办案的官了,这乱世之下,投靠摄政王和反对摄政王的,哪个不是厉兵秣马,谁还会管百姓的死活。可是这位新县令,实在是太不一样,引得大众议论纷纷。

“照俺说,他靠巴结薛刺史上位,不过也是一样的货色罢了。”一位庄稼汉不以为意。

“可俺瞧他今日断案的样子,啧啧,难保不是包公再世,说不准会带俺们过上好日子呢!”另一位反驳道。

另一位老婆婆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亮纳着鞋底,和蔼笑笑,“俺只觉得,这冯大人,是个好人。”

星河灿烂,夜已深沉,各家熄了灯火尽皆睡去,只是县衙里淡黄色的烛光仍微微摇曳。

纤细的兔毫笔在宣纸上点染开墨痕,周晗之俯在案前,行云流水的行楷将今日审理的两个案子写做公文,预备明日就叫人呈递到刺史手中。冯绥芸趴在案边,打了个哈欠道:“本想着断了案子就行了,竟还要这般麻烦!”

周晗之看着她睡意朦胧的眼睛,微微泛红的双颊,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哪里知道,在刺史和其他上层官员们眼里你白天做的那些,都不打紧,唯有这公文里写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功劳。”

冯绥芸揉揉眼睛,满不在意地哼哼,“我哪管什么功劳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