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绥芸的大座后面忽的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冯绥芸缓过神来,平了平自己紧皱的眉头,吩咐左右带那人上来。
却见那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堂来,用破得全是口子的袖子擦了擦鼻涕,咧着只剩了五六颗牙的嘴嘿嘿一笑,歪歪扭扭地跪下道:“小人张二狗给县老爷请安。小人家的驴子叫隔边儿李得财偷走嘞!还望老爷给小人做主嘞!”
冯绥芸看他这邋遢模样就头疼,她扶着微微发跳的太阳穴,问道:“你怎知是李得财偷了你家的驴?”
张二狗挠挠头发,几只跳蚤滚落下来,“小人昨夜听到李家有驴叫,李家那户压根儿冇养过驴,再说着那声气儿跟小人家那驴叫唤一模似样。”那张二狗激动起来,说得一口地道的信阳方言。
冯绥芸勉强分辨出他说得话,也不尽然全信,但她身为一方父母官,还是下定了决心要替百姓明察案情,于是无奈地摇摇头吩咐左右:“带李得财。”
不多时,那李得财被带了上来,只见他虽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旧衣,却也干净体面,见到冯绥芸,恭恭敬敬地撩起直裰跪下磕头道:“草民李得财参见大人。”
倒是毕恭毕敬,斯文周道,比旁边那位张二狗不知强上多少。
冯绥芸心中稍宽,却也问道:“李得财,你可知罪?”
李得财闻言先是一愣,又磕了个头道:“草民不知,望大人明示。”
冯绥芸还未再说,却见那张二狗上前一把扯住李得财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上蹭,只嚷嚷道:“恁吖!恁吖!恁吖!明明摸跑俺家嘞驴啦,咋装迷瞪吖!”
左右上前忙把张二狗扯开,李得财抖了抖袖子,神态自若:“草民昨日家中新买了一头驴是不假,但绝没有偷张兄的驴,还望大人明察!”
张二狗气不过,上前就和李得财扭打了起来,左右侍卫连忙将他们拉开,却听冯绥芸道:“把李得财家的驴带上来!”
不多时,衙役牵上来了一只黑毛白蹄的小毛驴,冯绥芸笑道:“既然审你们审不出个结果,那本府就来审审这驴吧!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说过还能在堂上审一个牲畜。
可冯绥芸当真有模有样地问起那驴,“驴子啊驴子,你看看,这两边哪个是你的主人。”
那驴子动了动前蹄,也不出声。
“你这蠢驴,竟敢藐视公堂?”冯绥芸大喝一声,“上刑!”遂命左右拿大棒去打。
左右衙役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背县老爷的意思,只得捆住那驴子的四个蹄子,驴子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衙役们抄起棒子便要打那驴,那驴子嘶叫得愈发惨绝人寰。
看热闹的百姓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场面,都哄笑了起来,可就当大棒正要落下之时,只见那张二狗却忽然跪下,惊声阻拦道:“老爷,别伤俺驴!俺的驴子啊啊啊!”
“住手。”冯绥芸忙喊停,衙役们的大棒终究没有真的伤到那驴。
冯绥芸高高拍下惊堂木,对着李得财怒喝道:“大胆刁民,胆敢欺瞒本府!”
李得财吓得腿软,“大人何出此言?”
冯绥芸嘴角微微一扯,“若是你家的驴,你如何不担心打坏了它?它叫得凄惨,你却镇定如常,可见这分明不是你的财务,你才如此不知爱惜。”
李得财脸色惨白,“大人明鉴,小人当真不曾偷张家的驴!大人怎可如此轻易断案?”
冯绥芸见他仍不招供,冷笑道:“不招吗?那就休怪本府无情了!上大刑!”
只见左右抬了夹板上来,顺势便要往李得财腿上套,吓得李得财双腿发软,跪也跪不稳,连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冯绥芸一摆手,左右便将夹板退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