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出来,不由分说便是凑到冯绥芸身边,一时却也惊诧,只见这少年虽年纪不大,却是满身正气,再细看,剑眉杏眼,清俊异常,竟将自己这浑身媚态的姿容比了下去,都自愧不如起来。

冯绥芸见状,忙起身拱手道:“大人,草民素仰大人贤名,如今大人有难,草民救得大人,一来是大人洪福庇佑,二来也是草民应尽的忠心,草民岂敢受大人财帛、美色之赏?”

冯绥芸语气恳切,态度真诚,薛承贵虽平日里听得不少阿谀奉承之词,却对这种正直中透着仰慕的话语闻所未闻,耳目一新,更心花怒放道:“哎,你看你说得哪里话,你救了本府,本府理应赏你才是!”

冯绥芸心中一横,虽有些不情愿,却又想到能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于是上前跪下,叩首三次道:“大人,草民实在敬仰大人,大人如若不弃,草民愿随大人左右,还望大人推情收录。”

却见后面周晗之也提了裙角,轻移莲步,袅袅娜娜上前跪倒,隔着面纱,细着嗓子道:“大人,舍弟在家中时常称赞、感念大人慈恩,一向有心为大人分忧。如今机缘巧合,得见大人,还望大人恩赐舍弟一官半职,奴家实是感激不尽。”说罢,便就轻轻啜泣起来,虽未见真容,但一手撑地,一手拭泪,一时间果真有七分弱柳扶风模样,我见犹怜姿态。

这薛承贵一生最为好色,最是见不得美人垂泪,一时血气上涌,也来不及再想,只得应声道:“这有何难?你说,你想做什么差事?”

冯绥芸道:“草民世代在信阳务农,还望大人恩准料理信阳差事。”

薛承贵呵呵一笑,捻着胡子思索,旁边早有师爷道:“大人,信阳县令现正空缺。”

薛承贵于是爽快道:“也罢,本府见你武艺高强,谈吐不凡,也是当得个县令的了!便领命去吧!”

冯绥芸和周晗之拜谢再三,领了封赏的文书,便走马上任。

春风得意马蹄疾,二人策马飞驰,掠过豫州大片田园乡村,冯绥芸更是欢快非常,盗骊又快,远远将周晗之落在身后。

周晗之含笑看着她,也夹紧马肚跟上。一阵春风袭来,正是杨柳蒙蒙初扑面,红衣扬鞭正少年。

不出半日便来到了信阳县衙门内,天色将晚,二人匆匆将后院一明两暗三间房舍打扫出来。三间房贯通着,中间做个正厅,两边隔了屏风,冯绥芸和周晗之便各自宿下。

入夜,冯绥芸却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毫无困意。那边周晗之朦朦胧胧间听到声响,不觉好笑,大声与她说话道:“怎么还不睡?想是县太爷第一天上任太过激动?”

冯绥芸听出周晗之语气中的讥讽,驳道:“才不是!不过是想着这些月来咱们哪天不是风餐露宿的,如今住了高梁大殿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周晗之一听也来了精神,双手交叉在脑后枕着,翘着脚道:“你这么说也确实,我已有一年多不曾这般安逸过了。若是再有几个丫鬟仆从伺候着,倒也能和家里的生活一比了。”

冯绥芸翻了个身,想了想道:“倒是比在家里还好些,至少由得自己做主了。”

周晗之道:“我在家时倒是甚好,锦衣玉食自不必说,想去哪里逛便去哪里逛……哎,这般说着,倒勾得我想起西街的绣罗阁了,啧啧,他家的云绫锦当真是好成色,他家老板娘的针线功夫也是一绝,从头到尾无不合身的,只可惜以后怕是再也无福再做一件了……”

“你们做公子哥儿的可真是好啊。”冯绥芸幽幽道,“买个衣服都能去店里量体裁衣,不像我在家时,好的时候婶子送几件姐姐们不爱穿的衣服来,不好的时候怕还要自己动针线。”

“你还会女红?当真是不像!”周晗之坐起身来朝她坏笑。

“小心我啐你!”冯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