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你怎么了,江姑娘,澄可,你可还好?”

萧安澈急切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江澄可没有答话。

“去医馆!”萧安澈急了,一面吩咐着马车,一面将江澄可揽在了肩头,想让她枕在自己肩上舒服一些。江澄可这样靠过来,无力的,软软的,仿佛没有一点生机。那重量倚在萧安澈的肩头,只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轻得让萧安澈觉得有些不真实。

琼稚在马车的急停中察觉了异样,急匆匆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狂奔了过来,“姑娘,姑娘怎么了?”

萧安澈忙叫停了马车让她上来,“澄可她,她一向这样体弱吗?”

琼稚抹着眼泪,嗔怪地瞧了萧安澈一眼,忙掏出怀中一颗素日里常备着的丸药塞到江澄可口中,“姑娘这样瘦弱,将军瞧不出来吗?在冯家方才大病了一场,星夜兼程地来了下邳,好容易养上两日,将军又托她去照顾姨娘。这大冬日里我们姑娘本就受不得凉,日日三顿亲自服侍你姨娘吃饭吃药,已经咳了半个月了,昨日又是那样大的惊吓,将军让她怎么受得住?”

萧安澈被她一顿呛,心里像是撕裂一般的剧痛,江澄可那样柔弱,他怎么会完全没有发觉?往日的相处回荡在脑海,他只记得她的坚毅,她的慈悲,近乎忘记了她弱不禁风的一面。就像是一株娇弱的仙鹤草,可偏要迎着疾风骤雨而生。

琼稚将江澄可从萧安澈肩头挪开,拥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呵护着她。她平视着萧安澈,“我们姑娘受不了委屈,将军若叫她吃苦,我断不依。”

萧安澈嘴角一动,却说不出话来。诸如“我断不叫她受苦。”这样的承诺,说来轻巧,可是想起方才他们说的话,澄可她又怎会甘于安逸轻松地活着?

琼稚一双眼睛仍盯着萧安澈,萧安澈不曾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侍女质问成这样,“我会尽力护她周全。”他的手紧紧握着,其上青筋清晰可见。

琼稚冷冷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我们姑娘其实同将军一样,就是那种容易把自己置身险地的人,希望将军能够信守今日对我的承诺,永远护她周全。”

山川虽异,日月同光。同一个肃杀的冬夜,泰山脚下,星河璀璨,篝火冉冉。

周晗之喉间一滚,咽下一口烈酒,思忖片刻,望着冯绥芸,为他们方才的联句添上最后一联:“乡梦断寒夜,旅魂何愁孤。”

冯绥芸仰头朗声而笑,“好诗,好诗!”说罢咬一口刚烤熟的野鸭,唇齿留香,“周兄大才,果然不该屈才去做一刺客。”

周晗之借着酒劲,意气大发,也忘却了往日烦忧,神采奕奕道:“若非我那时金榜题名,位列探花,又如何有机会去假意做摄政王的幕僚,从而有机会得那般良机动手。”

冯绥芸也拍手称赞道:“好,好,兄之韬略,应比肩荆轲、要离,千古流芳!”

二人爽朗的笑声直冲天际,惊起寒鸦阵阵。

周晗之扶着额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芸弟果然好兴致,我可撑不住了,今晚且乐到这里,容我睡吧。”说罢便呈大字型倒下。就着泥土地酣睡。

“好!”冯绥芸起身抽出些柴火,调小了篝火,她远远望向周晗之,正大梦一醉,覆苍穹而眠,俨然仙鹤落红尘。她抿唇一笑,也凑近火焰温暖处,枕着胳膊躺下,看着漫天星宿,觉得畅快非常。

阖上眼睛,还未睡着,却听得一个老汉的声音:“两位哥儿,这可不是歇脚的地方。”

冯绥芸坐起身来,周晗之也从睡梦中惊醒,见有人走来,都忙起身,却见来者是一老翁,背上背着厚厚的柴火,步履缓慢。

“两位哥儿,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敢夜宿在这野外,”老翁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