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在教师办公室有口难言的时候,蒋危蹲在艺术楼四楼的走道口跟人吹牛。
那时候蒋危已经有了未来称霸景中的雏形,书包上拿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独孤求败,走哪兜里都揣一包烟,刚开学第一周,他就已经摸清了新环境的地形地势,迅速确定出一个易守难攻的宝地,放哨的小弟往栏杆前一站,就能俯视整个学校,哪个楼梯口有老师上来一清二楚,顺便还能挡住监控视野。
烟雾缭绕里,高一一班几个问题学生凑一堆。
“哥,牛逼啊……每天跟咱一起去泡吧打街机,逛着逛着就把习学了,还能考二百三十七。哎,景中的二三七啥概念,能上九八五!”
在众人的一句句牛逼里,蒋危慢条斯理地划着一根烟,往嘴里一塞,慢吞吞道:“爷有军师。”
“军师?谁啊?”
“军师还能替人进考场考试?”
“快给大伙儿讲讲呗。”
蒋危等这帮人的好奇心到达顶峰了,虚荣心大大满足了,这才环视一圈,开始传授他的高分秘诀:
“其实挺简单,找个八班前几名的,让他把答案抄下来搁厕所水箱上就行。”
“八班的,还要前几名,这上哪儿找去?”旁边人嘀嘀咕咕,“八班教室里蹿出来条狗,都不稀得看咱们一眼。”
蒋危就等他们这句话呢,斜睨一眼:“就八班,这回考全级第三那个,知道吗?我的人。”
“入学典礼时讲话那个新生代表?”
蒋危笑着点头,在一声比一声高的卧槽我去里逐渐飘飘然。
这群散兵游勇纷纷有了抱大腿的目标,蒋危也欣然招安一群小弟:“考试答案人人有份,我吃肉,你们喝汤,我考多少名,你们就往上头加个一百!”
“那他也是你小弟吗?”有人问。
“是你个头!”蒋危毫不客气地给这小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咬着从他爸那偷来的红塔山,教他小弟规矩,“那是我大哥,作业练习期中期末考试都得靠他,那是咱衣食父母,是你爹……”
蒋危差点被烟呛住,心想这不能是他们的爹啊,这不差辈儿了吗?
但要跟这群小子说是他媳妇他也说不出来。
娃娃亲讨媳妇儿这种事,跟大院里那些发小说说就算了,你一个外头的,还想跟我们总参大院称兄道弟,那不能够。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阶级观念分明着呢。
“反正,都给我记住了,以后你们在学校里瞧见他,就当瞧见我,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
蒋危教完了规矩,特大方地开始给这帮馋鬼发烟,“也别三天两头去请安孝敬烦人家,我哥喜欢清净,长点眼,别过去讨人嫌。”
“那就是刘玄德跟孔明呗,他听哥的,是哥三顾茅庐请来的,是大哥的大哥。”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蒋危看过三国,他和庄玠可不就是那鱼和水的关系吗,这话一下说到心坎上了,欣慰之余,对家庭地位的执念又冒上来:“但我还是老大!”
一众跟班儿齐齐应是。
高中最辛苦那三年,其实没能像从前一样每天一起疯玩,大部分学生都是在这个阶段被明显的区分开,有人上清北,有人学英语出国,有人进部队进警校,逐渐走上不同的人生路。
两人没在一个班,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除非当风纪委员查班,庄玠从不踏足他们八班教室,蒋危也很少在课间时候去找他。
只有等晚上放学了,绮艳的晚霞像熔岩一样流遍四九城的天,蒋危才拽着书包出现在一班教室门口,教室里留到最后写作业等他的那个人会把东西整理好,没写的装进包里,写好的交给他。
然后两人极有默契地并排走出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