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起来却是来自遥远的黑暗世界。我不由吓得抬起脸来。在这之前,铃子的手把我的头压住,更深地拉过她的肩膀去。
「继续这样。现在不想看你的脸。刚才你的脸好可怕……我在想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我想成为片山先生……那位公司职员的继室。跟你相识之后,我还喑中继续跟他来往。可是照代知道了秘密……起初照代对我很好,所以我把自小没有吿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向她坦然吿之。照代好像看出来了……到了这个月,照代开始恨我,她不断威胁我,要向片山先生和稻田先生泄露那个秘密……可是现在我不怕她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说什么。现在我怕的是你啊。你看穿了一切。古宫先生,你不是问我照代是不是我杀的吗?从那时起,我就希望你也死掉……我想的是这么可怕的事啊!」
我埋在铃子的颈项里听她用过度安静的声音喃语。铃子压住我的头说不想看我的手指十分有力,不像出自一个外表娇弱的少女。我认为铃子向我表白她的罪。目前我是知道她杀死照代的唯一证人,所以她盼望我死。可是我不认为那些话有什么可怕。那些都无所谓了。我只是不住地闻着铃子的发香。
起风了,风铃骤然间热闹地响起来。像是预先的讯号,接着斗大的雨粒哗啦哗啦地倾倒在窗上。
「假如你真的盼望我死,我就死吧……那样也许比较好。」我那被轰鸣的雷声淹没的声音,似乎听进她耳里去了。铃子离开我的身体,保持些许距离,用无法置信的表情盯着我看。
「你说谎。不是出自真心的。古宫先生,你应该会把我苦恼的事吿诉别人。我受到照代过分的欺凌,突然不能相信人了……我想,你应该多活一些时候的……」
「你怎么」
「好奇怪。我遇过不少男人,但是仿佛从未遇过你……不要紧。我并没有寻死的念头。」
雨点带着银色的光芒,不停地流落窗上。铃子取出枕头让我躺下,开始用手巾揩拭我身上的血。一边眺望染在白布上的鲜血,我蓦然省起围裙。那称得上是咖啡屋女侍的制服,平胸的围裙。铃子在入船亭刺杀照代之际,难道不是挂着围裙么?那件围裙正好防护喷血喷到和服上。我摇摇头。已经可以肯定是铃子杀了照代了。不过,这件事真的无所谓了。
铃子下楼拿了抹布上来,抹干净榻榻米后,突然视线落在书桌上面的扇子,然后像是对扇子上的宵待草说话似的小声低语:
「这朵花也吐血了。吐血而死,然后消失掉。」
她的说法像是谜语,不待我询问那些话的含意,立刻又说:「这幅画上的花真的送我吗?能不能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点点头。铃子的尾指沾一沾飞溅到书桌的血,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就用指尖的血切断扇子。扇子被一条红色的线切开了。作为画家的我第一次吸掉我生命的黄花,连同绿色的叶,同时被鲜红的伤痕残忍地撕裂了。就跟我用一条红线毁掉白河的画一样,同样的颜色,同样笔直的线。
我把涌上喉头的声音吞回去,凝视铃子的脸。铃子仿佛因自己的行为吃惊似的回头看我一眼,立刻又把视线移到花上。跟我看白河的画一样的悲哀眼神。这位少女知道了。她知道我在三年前犯的罪。当然我没有向她提过那段讨厌的过去。那她为何在我面前重演三年前的罪行?并且使用我自己的血。
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奇异地从她那突然的行为感觉到一样淸新的东西。直到今天为止的罪恶感,因着一条线突而其然的断绝了。我不认为铃子的行为是偶然的。我想是一股不受人类意志所限的力量传入她的尾指,使她那样行动。突然久违了地想起这些年来我竭力遗忘的亲友的脸。
三年来,白河一定恨得想杀我。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白河就会忘掉对我的恨意,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