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离开东京了吗?」她用虚弱的声音低语,脸色苍白。

我正想解释时,发现铃子的其中一只袖子上染红了。是血。血也染血了铃子的指头。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我禁不住询问。

铃子的眼神空洞,仅仅摇一摇头。

我让她站在不受人注意的柳树叶影下,走下石级,打开入船亭的门。

店内已被黑暗笼罩,出奇的安静。我一进来就看到照代的身影。她坐在我第一次进入船亭时铃子所坐的位子上,跟那时的铃子一样身体靠窗而坐。看起来垂着脖子在睡觉,可是老远也能发现胸前染血了。走前去看,但见腰带上面有和服裂开的伤口。血还从伤口细细流出来。距离尸体不远的地上,掉了一把染血的菜刀。

我把入船亭的大门关紧,回到河堤上。铃子的半边肩膀埋进柳叶中,无力地呆呆伫立。

我什么也不问,搂住铃子的身体,不让别人看到袖子的血,混进人潮中,一直走到水月。进到房间后,我继续拥抱铃子,否则她会瘫痪在榻榻米上。

她茫然地注视我的脸,不停地问:「为何没有离开东京?」

我等她稍微恢复自我后,说要把上次咯血时替我看病的医生叫来。铃子一点也不领会我的意思。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她。

医生来了以后,我撒谎说这次又严重咯血。医生担心地凝视铃子袖上的血迹,劝我趁早入院比较好,然后回去了。

剩下我们两个时,铃子问:「为什么演那场戏?」

我说是万一被警察看到和服上的血迹时的防备功夫。医生可以作证说袖子上的血是我吐的血。

「今天你和照代碰头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不,因为是我们两个之间重要的事……可是,你怎会知道?」

我说是昨晚照代亲自吿诉我的。假如没有其他人知道,万一警察问起,就答说今天下午我和她去看电影,其后一起来水月酒馆。

「为什么?」她问。

我从棉被坐起来,盯着铃子的眼睛。「我以为照代是你杀的」

我吿诉她,我在入船亭外面等了三十分钟左右。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出入,入船亭的出入口就只有那道门。假如在她进去以前,照代已经被什么人杀了的话,那么她在店里待三十分钟干什么?我一进去就发现了照代的尸体,铃子也应该立刻发现才对。铃子为何在尸体旁边呆了三十分钟之久,完全无法解释。

照代表示掌握了铃子的秘密。今天是为了那个秘密而谈判,可是意外的谈不拢,照代可能气势凌人地责备铃子,铃子于是取出事先藏在袖中的菜刀刺过去。

「难道我杀了人?」

这个时候,铃子还是像在谈别人的事。

「那么,你为什么庇护我?」

「为什么呢……」我也像在说别人的事。

连我也不明白。纵使铃子杀人,那又与我何关?见到她袖子上鲜明的血迹时,昨晚刻在我脑际的宵待草花色依然不变。那朵花远离突发的杀人事件,开在另外一个天地里。假如站在相反的立场,我想铃子大概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

「你什么也不问?」铃子见我静静地躺下,仰脸望着天花板的木纹,禁不住喊我。

我仍旧凝视天花板,什么也不问。然后静静地把铃子的身体拉近自己的胸膛。

第二天下午,我离开旅馆去看入船亭的情形。听说今天店子也不做生意,其后没有任何人出入,从石墙俯视下去时一片宁静。尸骸一定还在店里,可是眼前的光景难以置信般安静。

我放心了,依照昨晚分手时约好的,沿着河边去找铃子。若是铃子杀的,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尸体周围有喷血的痕迹,假如喷出那样大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