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还是其次,年三十早上,刑少驹从外面牵回来一只羊。

小后生大约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站在楼下大声叫父亲下楼。羊是好羊,又凶又壮,一看就好吃,可它是活的。

刑墨雷莫名其妙,问儿子哪儿弄来的。

刑少驹说我哪儿知道,反正是您跟佟叔的,保安说昨天夜里就送来了,指名道姓就是给您二位送的。您是没看见,给人屋子里拉一地的屎,要不是我回去拿东西,这羊得在他们那儿过年。

刑墨雷对着羊抽烟,抽了两口,给佟西言打电话。年三十开始停择期手术,佟西言在病区里。

二十五床家里是不是养放山羊的,他说,好像我听他说起过。

佟西言问一旁小护士,回答说对的。

你包个五千块的红包给他,刑墨雷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他把羊送家里来了。

年三十上哪儿找人杀羊呢,爷儿俩正你看我我看羊,医院的老花匠这时候送花来了。

刑墨雷恶劣地笑了,来的可真是时候。

梁家的阿姨没等到蒋师傅回来吃午饭,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似乎有些疲惫,在玄关站了一会儿才弯腰换鞋。

阿姨跑出来给他拿拖鞋,他把脚边一袋东西交给她。

“……羊肉呀?”阿姨打开来闻了闻气味,“您买这做什么,小悦又不吃。”

“不是买的,”他换了鞋便往沙发去,“一会儿你拿乡下去。”

阿姨见他似乎有些疲惫,心疼地连忙拿热毛巾给他擦手,埋怨道:“就这一回了,往后不许您再这么跑,身体要紧呀。”

蒋良没说话,在沙发上靠了片刻,问:“小悦呢?”

“洗澡呢,”阿姨说,“催他几回了,还在里边玩儿,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蒋良进门就觉得心口不大舒服。

“洗多久了?”他问。

阿姨看了看挂钟:“……半个多小时了吧。”

他立刻便起身上楼。

浴室没锁门,他拧了一下,松了手没进去,只敲了两下门。

梁悦在里面问干嘛。

“宝宝,你洗太久了,”他立在门边催促,“再洗该不舒服了。”

梁悦在浴缸里翻了个白眼,扯了浴巾把自己裹了,迈出来开门,一边懒洋洋奚落人:“你回来干嘛,你别回来了,还有一千多个员工呢,你接着送。”

浴室里又热又闷,蒋良没跟他顶嘴,门留个条缝,洗了个手给他吹头发。小孩子体质差,冬天里顶个湿漉漉的脑袋,容易感冒。

梁悦安静了没两分钟,突然暴躁起来:“身上什么味儿呀?熏得我肚子疼!”

蒋良停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他:“肚子疼?”

“我”话没说完他便突然面色苍白,整个人软了下来。

阿姨在楼下听见东家大声叫她,那语气少见的紧张,只有孩子出了事他才会这样紧张。她丢了东西便往楼上跑。

她的老东家抱着小孩,一手匆忙给他裹一条厚毯子,小孩没反应,嘴唇白的有些发紫。

“他不大舒服,”他看上去还算镇定,怎样都是从业二十多年的临床医生,“你倒杯热水上来,。”

她慌忙去倒水,吓得手抖,见东家嘴对嘴喂孩子喝了几口水,才想起来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老东家面色沉沉,抱着人没动,一两分钟时间,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去拿双袜子。”

梁悦意识模糊,没有力气睁开眼睛。阿姨给他穿袜子,又去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他窝在大人怀里的样子像个小婴儿,阿姨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心疼。

一直到晚饭时间,他都还不是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