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下过乡的呀,佟西言在心里吐槽,没讲出来。那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往事。
刑墨雷像是会读心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五八年我父母下放南田岛,我在岛上出生,七岁才回市区上小学。”
“我也认得几样啊。”佟西言说。
“帮帮忙了,”佟母埋汰自己儿子,“你是不记得了,小时候跟我们去乡下走亲戚,非指着人家地里那老姜说是竹子,还自己个儿纳闷,说这竹子长得倒是整齐,可怎么都长不高呢。”
刑墨雷呛了一口汤,夹了一块汤里的姜片放爱人碗里:“来,吃块冬笋。”
佟早早大声嘲笑父亲。
佟老太太嗔她:“你笑什么?你认得喽?”
佟早早小癫子似地笑得更开心,倒把一桌子人都给逗笑了。
一顿团圆饭也是难得,越到年底越忙,光是医院里就不少饭局,外面大鱼大肉到底不如家里一顿野菜饺子合胃口。
佟西言先上楼,洗漱完了才见老师回来。
刑墨雷叫丈母娘拖住了。老爷子刚摔那段时间,他在家里陪的时间多一些,老太太手上正翻译一本俄国作家奥多耶夫斯基的童话集,解放初期国内曾出版过单行本,图书馆只有原文书了,绘本馆便鼓励老太太自己翻译。老两口同心协力,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这位热心肠的儿媳妇给过一些建议。刑父从前参与编辑过六十年代大学俄语教材,家里一堆文学类的俄语原文书。海岛上文化资源贫瘠,刑墨雷幼时无书可读,只能读那些藏书,因此基本功相当扎实,只提了几句意见便取得了丈母娘的信任,索性就把书里一些疑难之处标出来等他得空了一同商议。
某些时候,佟西言觉得刑墨雷好像跟自己的父母才是一辈人。
新年意味着添岁,朝朝暮暮忙忙碌碌,他其实很少在意爱人的年龄,毕竟那老家伙状态一直很好,脱了衣服,身材体格能吊打许多规培的小年轻。
刑墨雷进门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从裤兜里的摸出个红包来主动上交。
“……几床的?”佟西言回神。
“牢里那个。”
佟西言递还给他:“我讲过,外院的会诊费您自己留着。”
刑墨雷没接,脱衣服准备洗澡:“不是你佟院长的面子,哪儿来这趟会诊。这会诊费应该是你拿。”
不冷不热地,佟西言听得皱起了眉头,跟进了浴室想问究竟,立在淋浴间跟前踌躇半天也没开口,索性走,突然被大力拉进了水雾里。
刑墨雷把他压在墙壁上亲,咬他滑嫩的脖子:“领导,年底了,咱们是不是该清算清算了?”
佟西言叫热气熏得有些晕,傻乎乎问:“清算什么呀?”
“你叫我做的手术我也做了,叫我看的会诊我也看了,是不是得有点儿奖励?”
“……是说会诊费您自己收着。”
刑墨雷脱他身上湿透的浴袍,像踩着老鼠尾巴的大猫子:“不稀罕,不缺钱。”
佟西言脸热,讨好似的含着他的喉结亲,叫刑墨雷托着屁股抱了起来。
“人人都知道用你拿捏我,你指东我不往西,你怎么还没有门槛儿了?”他凶巴巴瞪他,“你这心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能这么软?!”
他一口咬在他左胸上。
佟西言惨叫了一声,一边叫疼一边揪他耳朵,又去扯他的脸,好一会儿刑墨雷才肯松口,慢条斯理舔着乳晕上的齿痕,随时要再露出尖牙的模样。
佟西言不自觉地挺胸,瞟见了浴液旁边的安全/套跟润/滑/剂。
老东西。
“今年的清算完了,新年您还听话吗?”他低头问他。
刑墨雷说:“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