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会唱。”佟早早无精打采,天花板都在她眼里旋转。

“未必吧,”刑墨雷说,“大爸爸年轻时候人称北医歌神,就没有不会的歌儿。什么歌名儿说来听听。”

“……珊瑚海,您会吗?”

“嗐,就这,大爸爸四十年前就会唱!听着啊,”刑墨雷清了清喉咙,深情开嗓,“一树~红~花~照嗷嗷嗷~碧咦咦咦~海~一团~火~焰~出~水欸欸欸来~~”

佟早早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没有。

刑墨雷正激情澎湃唱到“火焰熊熊把路开”,把刑少驹招来了,敲门板抗议:“哎爸,爸您等会儿,您这唱的什么年代的歌,她听得了吗?”

刑墨雷一瞪眼睛:“这不珊瑚啊这珊瑚颂,有区别吗?不都珊瑚吗?”

“没区别……”佟早早泪流满面,“大爸,我想一个人静静,成吗?”

北医歌神听话地带上门出去了,站外面把儿子一通骂:“就你多事儿!没看我都快把她哄睡着了?!”

刑少驹一直憋到八点多,佟西言到家了才吐槽。

佟西言喝水差点呛着,安慰道:“你爸这人就是成天不着调。”

“我可听见了啊。”刑墨雷在厨房拖地,探头出来瞪他俩。

佟西言正好是有帐要跟他算:“您不服气?那我问您,今早专家门诊您是不是把一个病人骂哭了?”

厨房门口的大脑袋缩回去了。

能收拾得了他爹的人可不多,这位屋里屋外都是他的领导。刑少驹立在一旁看热闹。

“人家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晚期不能手术了您好好跟人说不行?”佟西言批评道,“您叫人要死死外头去啊?要不是您这块头,人家不动手呀?”

刑墨雷拖着拖把出来了,嘴里烟一摘:“他不动手是看我块头大啊?他不动手是因为我说得对!这人半年前找我看过,当时他要是肯听我的留下来手术,五年存活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希望,当时非不听,看不起国内医疗水平,行,你有能力你出去治,你倒是别回头啊,事到如今还来找我,我上帝啊?叫他去美国死有错吗?人美国临终关怀这一块儿做得是比咱到位啊,镇痛剂敞开了用,他死那儿肯定比死我这儿舒坦!”

“您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讲话?”

刑墨雷梗着脖子:“不能!”

佟西言顿了两秒,叫继子:“少驹。”

刑少驹挑了个眉,转身上楼去了。

“您敢说您没有夹带私人情绪?”佟西言贴近了,仰头轻声审问,“那您昨晚在书房跟谁吵呢?”

他明明听见他跟人争执,像是和他那些老同学。他们那个年代的首都大学生,许多同学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过,各自立场不同可以理解,可同学群里日常闲聊,在佟西言看来,都几十岁人了,大风大浪也过来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非要争个对错是非。

“不是我非要跟他们吵,”刑墨雷把烟摁了,靠着饭桌把人搂在怀里,“你觉得外面好,你人也出去了,也入了籍了,好你的不就完了,还非得回踩一脚,贱不贱了?都忘了自己吃什么长大的了?”

“平时你们交流学术上的事儿,不也挺和谐的,干嘛要聊这个伤和气?”佟西言亲他的下颌。

刑墨雷低头漫不经心同他接吻,吻毕,叹息道:“骂归骂,谁不是伤心,十八九岁就相识了,成天一块儿打球一块儿上课一块儿做实验,志同道合满腔热忱……谁能想到后来。”

佟西言拍他的背安慰,相拥片刻,说:“那您写个检讨给我。”

刑墨雷皱眉:“嗯?”

佟西言推开他,说:“作为一名有着多年临床经验的主任医师,坐诊时夹带私人感情,对待病患不但不注意人文关怀,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