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刑墨雷手里,更加当宝贝宠。下了手术台,只要憨憨说一句好热,做师父的立刻便差人去给他买冷饮买雪糕,全办公室跟着沾光。

佟西言因此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清廉。

他清楚的记得他刚升主治那年,遇到过一个病情凶险的病患。环卫工人,失独家庭,肠癌待排入院。入院的第二天便在服用自带药丸时突然心跳骤停,病区里立刻启动了抢救程序,刑墨雷只听家属一句“药丸子太大他总说他吞不下去”的主诉,便几步上前硬生生用拳头锤击病患胸口将人锤了回来。

病房里站了一圈来抢救的同事,除颤仪都打开了,准备心肺复苏的同事袖子都撸起来,没了用武之地。刑墨雷淡定的转了转手腕,随意点了一个小住院,叫他分析刚才的病情。

刑主任就是有这样的毛病了,他手底下容不得废物。

小后生结结巴巴,额头直冒汗,刑墨雷一声冷哼便甩袖出了病房。

佟西言追上去,把这个病人的家庭情况讲给他听,希望能不着痕迹的减免一部分医药费。刑墨雷没接他的话茬,反而考他:你来讲,他刚才怎么了。

佟西言谨慎的回答:很可能是风心病,二尖瓣狭窄。

刑墨雷问:依据呢?

佟西言说:左房肥大压迫食管导致吞咽困难,食道梗阻诱发心脏骤停,所以您直接刺激窦房结使心脏起搏,对不对?但那锤击的力道太难掌握了,您

话没讲完便被刑墨雷打断了,说:我抽屉里有个红包,别的床刚送的,你去看看有多少,到进出院办给这床患者交了。

这样的事,佟西言为师父做过许多次。尽管他心里清楚有没有红包刑墨雷都对每一个病患尽责尽力,但这毕竟不是阳光的事,在他跟久了他之后,他也曾斗胆问他为什么从不拒绝,刑墨雷只吐着烟圈给了他三个字。

我值得。

没人知道在入狱的那几个月里他是否依然这样自负狂妄的想。倒是医院大领导,一边忙着破财捞他,一边还要安慰快急哭的“家属”:你师父,外面多得是营生,哪里会稀罕这几个红包钱,他是性情中人,懒得立牌坊,随波逐流罢了。

这个性情中人一身的臭毛病。烟瘾大到手术中途都会下台去抽烟,着急赶牌局会在手术台上将助手骂哭,毫无操守黑着良心收红包吃回扣,私生活混乱以致妻离子散,自负独断从不顾旁人感受……但唯独一样,他不急不躁守着,小心翼翼护着,柔肠百转疼惜着,看得比自己的老命还重要便是那后来叫他从自家床头跪到客厅的佟西言了。

日常3

早晨,肿瘤外科住院医生佟西言在电梯口拦住了一名欲跟随他闯入手术室的小少年。

手术室正门外一共三个通道:医务人员通道,病人通道,物资通道。除了医务人员通道只能用工作牌打开,其余两个通道均可用密码,但只有手术室内部人员才知道。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生得相当出众,只是瘦,T恤牛仔裤穿在身上松垮垮。佟西言见他毫不怯场地越过自己迈进医务人员通道,连忙叫他:“哎小朋友”

对方竟不搭理,佟西言只好上前一步拉他:“小朋友,这是手术室,你不能进去。”

小少年终于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你叫我?”

佟西言和善地笑,不想吓到小孩:“这不是玩的地方哦。”

少年懒懒勾起了一侧嘴角:“没见过你啊,哪个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