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没这么累过……
下午五点的时候,单正明到了,虽然人至中年,但他个子很高,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精明相,钱温养出来的容光焕发,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的,校领导还派了专人为其讲解每幅作品。
梁初楹站在大门口给来宾发矿泉水,发空了一箱,表格上打满勾以后,她就进了场内协助,帮忙摆摆东西。
在家里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多杂事让她干,梁初楹没受过什么锻炼,站一会儿就腰酸腿软,胳膊搭在墙角建筑物上歇息。
单正明被领到拐角处,旁边陪着个年轻女孩,梁初楹听到那位企业家叫她“忍冬”,应该是单正明的女儿,清大心理学研究生。
单忍冬很漂亮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这世界上美有很多种,弱柳扶风也是其中一种。
父女俩周围围了很多人,但是没人敢开口,梁初楹靠在一边,没人喊她她就不打算凑热闹。
被派来讲解的学生开始针对他们面前的画作进行说明:
“这是我校研二油画系学生李凌的作品《蛇与果》,仿照威尼斯人体艺术风格,描述的是《圣经》里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偷吃禁果的故事,但是这幅画作重点放在蛇对夏娃的禁锢上,大家可以看见,盘曲的尾巴圈住的是夏娃脖子,她表情空洞,手里举着一颗烂了一半的苹果。”
梁初楹脑中哪根神经被挑动,投过去一眼。
画作被暖色的灯光托举着,人体柔润、色彩鲜明,的确是一幅画得不错的作品,只是叫人突感窒息。
她用指甲掐一下手指,刺痛自己的神经末梢。
讲解还在继续:“这画确实有很强的个人解读倾向,意在将‘诱惑’物化,创新性地把过错归咎到蛇这个具体物象上,是想指责诱惑本身才是罪,人处于被胁迫地位,依旧保持纯洁。”
学生像是觉得这么说不合适,顿了一下,“这个观念不一定正确。”
“但艺术不重于表达一定正确的三观。”单忍冬开口,嗓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微微笑起来,“《圣经》里亚当也会称夏娃为其‘骨中骨,肉中肉’。”
这话一出,单正明的面色忽然冷峻下来,唇角绷着,目不斜视地略过这幅画,朝前走去。
梁初楹看见单忍冬落后人群几步,雪白的脸上仍旧秉持着得体的笑意,不疾不徐跟了上去,两人擦肩而过,视线撞了一下,互相礼貌地点一下头。
人群离开这条回廊以后,梁初楹立定在那副《蛇与果》面前,这人画工不错,将夏娃脸上的表情刻画得十分惊恐可怖,脖子被蛇尾勒出红痕,缠住她的那条蛇眼睛也如绿宝石。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紧紧握住左手手腕上梁聿修复过的手链。
因为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梁初楹晚上八点半才从学校大门出来,独自坐上公交车,后排男生的耳机漏音,公交车随着那点儿微弱的歌声到站,她心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眼睛眯着,盯住马路两边行道树的叶子。
今晚有个作业要画,但是家里没有额外供她使用的工作间,梁初楹的所有画具都摆在客厅里,她拧开一袋新的红色颜料补充,手指上沾到一点儿,拿湿抹布擦了半天都还有痕迹。
梁初楹面对着空白的画纸发起呆来,梁聿忽而出来接水,忽而坐在沙发上看书,后来干脆不装了,就只是站在后面盯着她看。
看见她空荡荡的手腕,梁聿显得有些焦虑,眉毛都压狠了,努力将语气变得平静:“为什么要摘手链呢?不喜欢了吗?”
梁初楹抿一下唇,手腕上那条蛇总叫她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幅代表“诱惑”的画,拴在手上就像蛇尾圈住脖子。
“要画画的时候摘掉了,碍事。”
“那待会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