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楹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梁聿是她弟弟, 不是“别人”,难道还能是他自己么?
以他们的身份关系……怎么可能?
就像奶奶说的那样,他们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 就跟在梁庆这处根系上新生的枝叶一样, 总要各自向外发展梁聿也总会娶妻生子的。
她突然觉得喉咙干涩, 难以发声, 捏了捏发黏的巧克力包装袋, 视线垂落到自己的指尖, 半晌艰难地挤出一句:“总之就是会那样的。”
学校打了下课铃, 外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像出巢的莺雀, 从回廊这头啼叫到屋顶。
梁初楹离开器材室, 在楼下看见靠墙站着的晏文韬, 怕两个人遇上再起争执,梁初楹拉着他快步往活动室走。
她躲在器材室睡了一觉以后,活动室已经开门了, 梁初楹迅速抄起自己的档案袋,签了名就走出校门。
张哲在一家重庆砂锅煲门口领号排队,祖佳琪最后姗姗来迟,赶上了饭点。
后来他们吃完饭又去附近打电玩,祖佳琪抓了一堆娃娃,叫梁初楹帮她提一下,她要去洗手间。
脚边是几大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娃娃, 梁初楹两只手搭在栏杆上,盯着对面一家宠物用品店发呆, 连眼睛都忘了眨。
晏文韬跟他一起并排站着,沉吟了很久, 张嘴说话:“对了,张哲他们说要定八月十三号的机票去香港旅游,好像是有周杰伦的演唱会。”
“嗯……这样啊。”她两手抓着栏杆,身子往后拱,脚尖抵在玻璃上,“他能给咱们订到演唱会的票的话就去呗。”
说完她像是才想起来:“哦对,你好像去不成。”
梁初楹的头低得很靠下,头发全部绕过耳廓,松松向下坠,看不见自己的面部表情。
“你要留在华城,那以后就见不着了。”
“我”晏文韬眼睛眨得很快,开口又失声。
她往后退了几步,站直身子,右手握成拳头砸向他肩膀:“祝好,你妈妈一定会身体健康的。”
祖佳琪从洗手间出来,梁初楹绕过他要去跟祖佳琪会合,经过他身边时,她闻到和自己身体类似的柠檬味香气,突然觉得不合适起来。
楼上某家餐厅广播叫号,耳边尽是尖锐机械的声音,电光石火之间,晏文韬从侧边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蛇形的手链几乎要被捏碎。
梁初楹第一次听见他这样郑重低沉的声音:“他们要定十三号下午的飞机,上午我可以提前见你一面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直白炽烈地望进她湖水般澄澈一片的眼睛里。
“现在不能说吗?”
“我现在还没有那样充足的勇气。”
张哲他们逐渐靠近,祖佳琪在远处停住脚步,晏文韬骤然放开手,两人被裹进人群中心。
胡铭涛已经走不动了,把胳膊压在张哲跟晏文韬肩膀上分担体重。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感觉把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肌肉酸痛。”
梁初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弯下身子把装娃娃的袋子提起来,祖佳琪伸出手:“我来提两个吧。”
走出去没几步,她凑到梁初楹的耳朵边上私语:“晚上要好好跟我解释!”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解释给祖佳琪听……
梁初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爬满了蚂蚁,回程的路上脑袋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祖佳琪也累了,看了眼手机,嘀咕起来:“张哲他们可真会挑,十三号不是下小雨吗……就不能挑个安全的日子坐飞机啊?”
梁初楹困得打了个呵欠,差点睡着,提着一大袋子娃娃回了家。
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