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只有想做的时候才找我吗?”
短信框还停留在自己发出的那句话身上, 梁初楹撇开眼,看着床头那只兔子。
上次从华城带回来的,那只嘴巴被缝住的棉花兔子。
她将手机搁在一边, 转手重新拿起画笔, 在画纸上抹了一道。
之前跟杨瑞明沟通的画展事宜最后确定了上交六幅新画。因为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艺术家, 办个人展很冒险, 杨瑞明说确定主题后会再联系一些别的油画艺术工作者拼盘, 到时候一人安排一块区域。
画了一会儿, 梁初楹突然失去兴致, 将笔刷涮干净,用围裙擦了擦手, 然后拿起手机提前半个月定了蛋糕店的档期。
两周后是万宝丽的生日, 从两个人认识以来, 因为大大小小的事隔在中间,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好好给干妈庆过生。
搬到北京休养生息以后,万宝丽很少出门, 也不再跟以前那些生意场上需要一直周旋的豺狼往来,一个人随心所欲地过。梁初楹偶尔去看过她几次,万宝丽把以前那些撑场面的高跟鞋和皮草都收了起来,每天穿得舒适宽松,在家里养养花。
如果小时候没过得那么艰难,干妈本来也应该这样自在惬意地过。
定完蛋糕以后,梁初楹手指动了动, 停在电话界面的“爸爸”两个字上。
滞留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拨过去, 认为一切都要等清查结果出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出国之前她的画得过奖, 那次颁奖礼上有不少人记得她,后来梁初楹去了德国,一直联系不上,回国以后,赵老师给她推了几个商单,有的是店铺约稿挂在墙上烘托气氛,有的是杂志社,希望梁初楹能按照固定的内容进行创作。
起初,梁初楹并不感兴趣,画画一直是爱好,她并不希望被套在模子里,况且自己在经济上并没有什么困难。赵老师察觉到她婉拒的态度,还是劝她再看一眼,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酬金这么高的单子。
出于礼貌,梁初楹点开了那份文件,是一部非常短的日记体杂文,对方希望她能为这部作品绘制三张插图。
北京那几天淅淅沥沥地下雨,可能因为要入秋了,雨滴斜在落了灰的车窗玻璃上,梁初楹听见噼啪声,像细小的烟花在耳边炸开,她坐在车里看完了文档最后一部分的文字。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车里有很浓重的皮革味,雨天被闷在车壳狭小的空间里无法散出去,车载音响咿咿呀呀地唱着模糊的粤语歌,大概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歌,梁初楹听不懂,因为晕车,胃里一阵翻涌,还是强压下来看完了那部日记。
三个精神病人的疗愈记录,书名却叫《情书》,作者佚名。
头两个病人抑郁、重度焦虑,占据大部分篇幅,最后一个人的记录很简短很少,但是这个人身上的情绪病症却是最复杂的。
自毁情绪、分离焦虑、偶尔会爆发疯狂到破坏社会秩序的极端念头,不过都还算能够被理性压制。
在长达两年的接受心理咨询的过程中,治疗师要求他在每次吃药前写下是什么事件刺激了他爆发极端情绪,因此有了这些记录。
最开始几段都很短,三言两语,类似于:
分手了,吃药。
做梦,吃药。
看见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吃药。
打不通电话,吃药。
后来可能情绪略有好转,记录的东西也变长了一点。
【我一直知道自己较常人来说,思维方式都很不正常,对于喜爱的事物,我的破坏感更重,曾经我摔碎过喜欢的漂亮杯子,将所有奖状撕掉。医生说,是因为我认为这个东西自己也是有心的,它迟早会离开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