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画架被折了起来,所有的画具都被整齐地码好摆在抽屉里。
哪里都正常。
房间里仍旧干净,一丝不苟的,被单连个褶子都没有,连她之前养在阳台上的多肉都还活着。
只不过,拉开抽屉,之前塞的满满的薄荷糖已经一罐都不剩了。
这个屋子再也找不到有关于他任何的生活痕迹。
梁聿已经不在这里了,一百多平的房子霎时间空了下来。
鞋柜里原本一红一蓝的拖鞋,现在只剩下红色,带有梁聿符号的一切物品,都从这个家消失了。
在梁庆的监督下,梁聿住进了学校宿舍,不同校,也不再是同一个家,仅有的所有交集,都被斩断了。
其实这才应该是这个家本来的样子,过往肯定是她在做梦。
梁初楹安静地打开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空荡荡的衣柜里,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摆了一大半,三分之二左右,另外三分之一空了下来。
紧接着,她皱眉,把衣服打乱,占据了整个衣柜。
她开始排除杂念,认真地上学,认真地考试,认真地帮着李亚姐处理公司的杂事。
生活好像一成不变,除了某一件离奇的事
她的手机开始莫名其妙收到一些奇怪的短信,来自一个浙江的电信号码,几乎每天定时定点给她发消息。
“今天吃了什么?听说紫荆四楼的川湘小炒还不错,你喜欢吃辣,应该会喜欢,有尝试过吗?”
“可以分享一下今日的菜单吗?想同时跟你吃一样的……好难耐。”
“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想跟你穿一样的。”
“这件鹅黄色的冲锋衣怎么样?感觉是你会喜欢的款式。最近要降温了,多穿一点,要我寄过去吗?但你会害怕的吧,嗯……可是好想看你穿。”
“好想你,快坚持不下去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梁初楹越看越胆战心惊,有种自己的生活被人窥视的感觉,怎么会连她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摸得一清二楚?
难道是以前高中的某个同学……考去了浙江?还是说是她哪个有病的大学同学?
她皱着眉头,将号码拉黑,但是拉黑一个以后,没过几天就有新的号码继续给她发,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梁初楹直接去了公安局,查出来每张号卡的主人都不一样。
神经病……
既然这样,她一气之下干脆换了号码,将原来那张卡注销掉了,新号只告诉了亲戚朋友。
换号果然有用,那个人没有再发短信来了,梁初楹松了一口气,生活又平静起来。
一月份,完成学校的学业以后,梁初楹并不打算回家了,她给梁庆打了个电话,说要在北京先实习。
其实梁初楹已经不需要实习了,她只是……不再想要回家了而已。
光万宝丽那边的事就够她忙活,总不可能一人身兼数职,她只需要在工作之外把画画好,平时报几个展览,评评奖就很好,把爱好当成工作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会让这件事失去它应该有的乐趣李亚是这么跟她说的。
房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她不回老家,但是奶奶要回去吃妯娌的席。
独自待在北京,过年那几天她也懒,连对联窗花都没贴,一个人买了点菜,在家囫囵煮了一顿火锅,最不费事,然后把电视打开热闹一下。
声音仿佛有了实体,一点点将空荡荡的屋子填满,电锅里煮得冒了泡,又烫又辣的烟雾升腾起来,梁初楹盯着那些翻卷起来的土豆片,走了神。
菠菜最后放进去,盖在面上,刚盖上盖子,家门就被叩响,梁初楹有些警惕,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