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出院,我去看看她。”
“看完了?”
“嗯……”她支吾着。
“那你明天就可以买票回柏林了。”梁庆放下杯子,脚步匆匆,“不要耽误学业。”
梁初楹不应,缓慢地垂下眼帘。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说的最多的话。
她爸叫她跟梁聿断掉,她说我知道了;她爸说,你应该立刻回柏林,她说我知道了。
这其实是个很模糊的回答,“知道”两个字涵盖了太多的无力,不想认同,却又不得不低头的落魄。
飞回柏林的飞机在中午十二点半起飞,梁初楹一晚上都没睡好,拿着登机牌浑浑噩噩地检票、进入机舱,在飞机上过夜。
落地勃兰登堡机场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女主人开车在机场外接她,一路上都在表达她只能在她们家再住三个月的遗憾。
梁初楹扫过车窗外的街景,说,有机会肯定还会再来拜访。
筹备回国的事之前,梁初楹还需要把万宝丽公司在柏林的业务线给了结,同李亚商量以后,提拔了一个德国本地的姑娘替了梁初楹的位置,到五月初的时候,规模基本已经扩大到五十人左右。
李亚说试点还算成功,既然在柏林行得通,可以尝试在别的城市也效仿这种经营模式。
“我感觉你做业务上手挺快的,等你回国以后,我也能放几天假了。”李亚疲惫地抱怨着,“万总手术过后身体不好,连华城的房子都挂中介卖出去了,去山里建了个屋子,说那里空气好,远离城市,让自己的心静一下。”
梁初楹在倒牛奶,用脑袋夹着手机,“前几年太拼了吧,钱也挣够了,过了劲儿就想好好享受生活了,养养身子,挺好的。”
“我看啊,她只是终于找到了能托付的人,所以就甩手不干了。”李亚说。
想了想,梁初楹还是张口:“李亚姐……我想问问,你们有见过梁聿吗?”
“梁聿?很久没见过了,万总出院以后也没见他来过,可能在北京忙着上课吧。”
“……我知道了。”她迟疑着。
又这么说了一遍。
主人家两个小孩在一楼客厅跑来跑去,梁初楹端着的牛奶差点被撞翻,怕泼到小孩子身上,她将胳膊往回拐,最后全撒在自己衣服上。
女主人惊呼一声,把两个孩子捉起来训了一顿,让他们站在梁初楹面前好好道歉。
她笑笑,称这不是什么大事。
小姑娘叫Andrea,性格还挺开朗,梁初楹住进来以后跟她相处得还算不错,平时还能收到她塞过来的小零食。
Andrea扭扭捏捏,晚上抱着家里那只最小的布偶猫,敲了梁初楹的门,她一打开就看见小女孩披头散发,很吃力地像抱娃娃一样抱那只猫。
梁初楹放她进来,问她有什么事。
Andrea把猫放跑,问她是不是要走了。
屋子不大,靠墙搁着一张床,床边就是窗户,开着,能听见外面汽车经过的声音,Andrea很自来熟地爬上她的床,将梁初楹的被子滚乱。
“妈妈给我买了新的油画棒,你走了就没人教我画画了,这让我非常不高兴。”Andrea苦着一张脸,从睡裙的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灰色的,猫毛团成的毛球,还捏了两只小耳朵出来,像一个猫脑袋。
她状似不经意,将毛球扔到梁初楹怀里,嘟囔:“希望你以后还记得我们。”
说完,Andrea又滚了几圈,忿忿不平:“我觉得你应该留在我们家,你的爸爸妈妈对你根本不好,我都没有听见你跟他们打电话,他们一点都不想你。”
梁初楹颠了颠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