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完这句话的解衍却没?动,视线反而像被地龙烘烤过一半,盯着白惜时一瞬不瞬,继而就在这样的对视下?,男子抬腿,缓然上前一步,将二?人又?拉回到了方才极为接近的距离。
抬眸,睨着他,带着点威胁警告的意味,片刻之后,白惜时又?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是?在拉开距离。
在白惜时的人生?里,虽然十几岁前过得比较辛苦,但?自?现?在的天子登基之后,她有过退让的次数实在不多,更何况是?在面对眼?前之人的时候。
因而退了一步便不会?再退,白惜时已经想好,解衍若是?敢再上前一步,她就将他麻溜地撵出去,臭小子胆大包天!
然而这一退,解衍好像很快明白了什么,继而专注的神色都变得清明,男子没?有再上前,敛目微一点头,额前飘落下?来的碎发恰好遮挡住了他的半边眉眼?。
解衍转身准备离开。
但?当对面之人真?的止步,白惜时亦没?有什么如释重负之感,反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种落空感来自?何处,人有时候真?是?种复杂的生?物?,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再一仔细分析,应当是?解衍这一止步,让她方才准备骂这臭小子的说辞一下?子均无用武之地,遗憾的。
对,应当是?这样。
白惜时获得了逻辑上的自?洽,不过看着解衍向外走的背影,即使逻辑再自?洽,白惜时还是?不得不承认,此刻心情好像也没?多好。
在目送着解衍离开之际,男子走到暖阁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白惜时亦在看这自?己,遂道了一句,“掌印,早些睡。”
白惜时“嗯”了一声,继而状似不经意地问他,“这么晚,卫所的值房留好床位了?”
“是?,我来之前已与同僚打过招呼。”
闻言没?再说什么,白惜时一点头,收回视线,改为走到铜盆边挽起衣袖净手。
既然打过招呼,那便罢了。
她还当他没?地方睡觉。
暖阁之内热意融融,然而当踏出司礼监内堂,呼啸的北风便肆无忌惮席卷而来,又?是?另一番天寒地冻的光景。
深夜的宫中官道空旷,解衍此刻连灯笼都没?有提,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卫所走去。
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已然准备熄灯就寝的值房,发现?解衍回来,一个?同僚从床榻上起身,“解兄,这个?时辰没?回来我还当你已经出宫去了。”
说着那同僚便起身,很快抱着被子回到另一张被水浸湿的床榻之上,“方才不小心将茶水打翻,以为你不回来便借用了一下?,来,还给你。”
解衍见此情况,目光一顿,叫停了对方,“不用。”
“啊?”
“你睡罢。”
说着,男子复又?转身,推开了方才刚刚合上的房门。
“解兄,这么晚你要去哪?”见男子要走,那同僚在后头探身问了一句。
然而风声太大,房门又?被男子从外头重新合上,解衍并没?有听见这一声问话。
“别担心,他估计是?去司礼监了。”
见同僚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另一个?侍卫出声劝慰道:“解衍和掌印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司礼监总能给他腾出个留宿的地方,他既让你睡,你便安心睡便是?。”
解衍确实回到了司礼监。
白惜时此时刚沐浴完毕,从盥室走出来的时候便听见小太监敲门在外禀报,说是?解大人来了。
闻言裹好束胸,连带着金丝软甲都重新穿戴整齐,再套上寝衣确保无误,白惜时才走过去,抽去暖阁从内扣上的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