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峥抬眸，正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能够洞察一切。

“那?时，诸君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崩溃的王朝废墟里，等着下一代帝王取而代之，或是外族的铁蹄踏碎这片江山。”她笑了笑，“……如此，柳卿所谓的‘共存’，又有什么意?义？”

柳千峥的手指渐渐收紧。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士族的权力，依附于?土地，依附于?门生故吏，依附于?他们世?代掌控的资源。一旦朝廷与他们“共存”，那?么，他们便不?再会是俯首贴地的臣子工具，反而逐步蚕食权势，成?为王朝的第二个主人。

而历朝历代的教训已然证明，皇帝与士族共存的王朝，最终都会亡于?士族之手。

外戚、门阀、藩镇、权臣，在这片土地上，历史吊诡的轮回，一遍遍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从最初的“共存”，到逐步削弱皇权，再到皇帝彻底成?为傀儡，最后则亲手埋葬自己曾拥立的王朝。

柳千峥的唇终于?抿紧，但?他仍旧不?甘心：“陛下，若世?家尽亡，朝堂如何运转？”

“哦？”楚映昭挑眉，笑意?似有若无，“这倒是个好?问题。”

她思量片刻，仿佛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似的，许久才慢悠悠道：“爱卿竟这样相信，世?家门阀，真比千万百姓更懂治国之道？”

柳千峥皱眉。

楚映昭随意?地敛了敛袖，淡淡道，“若士族亡了，便无人可?用？朕倒是想试试，换一批寒门上去，这朝堂是否会立时崩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