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先生,事前虽然做了?些预测,但即便是再精明聪慧的士族学者,也无法?预判皇帝会用这种方式出题!
而寒门?士子的脸色,则比他们还更惨白些。
如果士族子弟只是惊愕,那寒门?士子就是彻底的茫然。
他们甚至连题目里的一些专业术语都理解不全。
“水流冲击量是什么?”
“边郡商税激增……什么商税……”
“这考的……是账目吗?算账?要拨算盘吗?”
他们比士族子弟更缺乏信息。
哪怕押得不完全对,可士族家庭,至少给了?这些子弟一个大?概的方向。
他们则什么都没有。
甚至,在他们心里,殿试还应该是以最广泛的策论为主,谁都没想到,女帝会考得如此具体和直接。
显而易见,所有人?都慌了?,几乎每只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许多人?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不理解题目,也不懂具体的数据模型,但他们明白一点如果尽快填满卷张,他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自己?曾听过?的邻镇水坝建造事迹。哪怕记得十分混乱模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填。
“水坝承受水流击打……应考虑坝高?、坝宽,若土质偏软,应增加石料,或先垫石,再浇泥浆,若雨水太多,用木桩……铁桩?石桩?……钉、钉入坝脚……”
另一位则勉强压住慌乱,开始思量起自己?见过?的实际案例。虽然他不理解所谓人?口增幅,或是其他什么事务,但他可以发挥最基础的推导:
“乡中农户春日借粮,秋日还粮,市价每石二百文……秋收之?际,粮草充裕,往年秋粮价格常跌至百二十文……
故税制推行,若按往例每年二赋,则秋时重税,而春时粮贵,百姓仍然无法?脱困……若能改为‘秋时交租、春时交税’,则可平衡米价……亦不致贷钱贷粮?”
他们不懂水?*? 力计算。
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雨水最急,什么时候土地?最松,他们见过?自家村里修水渠的老?匠人?如何加固河岸。
他们无法?推演三年财政曲线。
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粮价最高?,什么时候税赋最重,如何调整征税时间,才?能让自己?和邻里少挨些饥荒。
他们尚不明晰如何操纵权势,也未曾在庙堂之?上推演风云。
但他们知道,冻土何时融化,暴雨如何将乡间小?道化作泥泞,良田的丰歉在秋收之?际,将怎样决定一家人?的生死。
那些近乎慌乱的笔画落下?,渗透纸面。
再翻到下?一页时,老?旧的锄头破开坚硬的田垄,推磨的石轮碾过?沉重的岁月,窑火中烧制出砖瓦的骨骼,一双双粗粝的手掌捏紧筑坝填河的泥沙。
他们与千百代前的祖辈,一同站在这片泥泞与尘埃里,几乎怯懦的,给出了?自己?和这片土地?的回答。
第55章 第 55 章 是否应当建议同事喝中药……
夜色沉沉,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烛火映照在高悬的龙纹屏风上,将?桌案前批阅试卷的身影笼罩在温润的光芒当中。
女?帝手中朱笔高悬, 目光一一扫过摊开的卷轴。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书案上厚重的纸张被翻阅的沙沙声响, 偶尔掺杂着朱笔落下的轻微摩擦。
齐望竹静立在侧旁, 目光温润,神色如常,修长的手指翻阅着太学官员整理出的试卷堆,将?其中较为出色的递至她?手边。
陛下的目光扫过第一篇策问?。
字迹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