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水利建设，诸位当?答‘水利修筑，当?以民力为先，不应扰民过?甚，当?设专官规制，以督民工。’”

“若问边疆军屯，诸位当?答‘北境互市，必有节制，商税须按例征收，严防蛮夷侵扰，慎止流民骚乱。’”

他们已准备好一整套标准答案，所有策问都能套用士族千百年来的治国经验。

“女帝是想改革没错，但她终归是大?穆的皇帝，而非工匠的师承。”这位白须白眉、道骨仙风的教习缓缓道，目光近乎于睥睨：

“归根结底，治国靠的还是士族，而不是劳工黔首。殿试究竟也只是个过?场。最后，这江山，依旧得由诸位来守啊。”

话音落下?，众士子皆露出笃定的笑容。他们心安理得地?翻阅书册，默记其中答案，眼中不见一丝惶恐，只有笃定与自负。

当?然，他们也理应如此。

无论女帝如何改革，真正的权力，依旧会留在它该在的地?方。

几乎与此同时，士族家族的大?宅之?中，几位士族家主正围坐在长案前，缓缓翻阅着最新的殿试预测。

“殿试之?事，诸君以为如何？”其中一位家主抬起头，语气?沉稳。

“已布置妥当?。”坐在下?首的中年人?拱手道，“徐老?已在私塾中讲演预备，各家子弟研习完备，标准答案也下?发。陛下?纵然再想刁难，恐怕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要策论言之?有物，哪怕她心怀偏颇，也无法?公然偏袒寒门?士子。”

“寒门?。”中年人?冷笑道，“我等?掌握大?穆七成生员，即便陛下?有意扶持寒门?，又能扶起多少人?？殿试名额毕竟有限，她不可能公然抛弃士族。若真如此，她如何向天下?交代？”

这话一出，众人?都放松了?几分，心头的大石似乎彻底落地。

“殿试后，就该向朝中施压了?。”另一名家主端起茶杯，淡淡道，“天下?治国终究还是要靠我们士族。她不会，也不可能，真的绕过?我们。”

几人?对视，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

*

金銮殿外，寒风瑟瑟。

比往年更加庞大?的考生队伍站在殿前，默然等?待着最后的召唤。

殿试设立不过?十数年，先帝登基后，又一度想要废除，如今仓促恢复，各项制式难免显得有些不够妥当。

更何况，距今最近的一次殿试，取士不过?一百五十人?，而如今，站在这座金銮殿前的考生人?数，却足足翻了?一倍。

士族子弟站在前排，衣袍整洁，神情?自若，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寒门?士子则大?多站在后方，裹紧衣衫，冻得嘴唇发白，双手在袖中死死攥成拳，试图抵御寒风。

……倒春寒，总是很冷的。

这些寒门?弟子多是第一次踏进太学大?门?，甚至第一次站在皇城之?中。他们衣着简朴，目光复杂，带着憧憬、紧张，甚至隐隐的恐惧这场殿试，将决定他们往后的命运与人?生。

士族子弟们则大?多站在前排，昂首挺胸，目光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信。相比之?下?，寒门?们显得拘谨，像是硬生生被塞进了?这个场合，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不是被塞进来的。

他们拼尽全力，头破血流，才?终于挤到了?这里。

没有家族支持，也没有私塾老?先生替他们押题。能进入殿试的人?，都是凭着寒窗苦读十几载，靠县试、府试、院试、会试一级级拼杀上来的。

相比那些从小?便耳濡目染治国之?道的士族子弟，他们的知识更零碎，接触的信息也更滞后。甚至有许多人?，连女帝最近的施政细节都不清楚，只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