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活二十年哩,总的说来,还是好事多些。俄罗斯多大!”他说罢又看了看道路两侧,还回头望了望。
“老爷爷,”莉帕问,“人死后,他的灵魂在世上能留多久?”
“谁知道!咱俩问问瓦维拉――他念过书。如今学校里什么都教。瓦维拉!”老人叫道。
“什么事?”
“人死后,他的灵魂在世上能留多久?”
瓦维拉勒住了马,答道:
“九天。我叔叔基里拉死后,他的灵魂在我们家小木屋里待了十三天。”
“你怎么知道?”
“炉子???缗榕橄炝耸?三天。”
“得了你,走吧。”老人说。显然,他压根儿就不信瓦维拉说的那一套。
快到库兹敏诺克,车子拐上了公路。莉帕一直往前走。天亮了。下到峡谷时,乌克列耶沃的农舍和教堂还隐藏在雾中,冷飕飕的,莉帕似乎觉得,那只杜鹃还在啼叫。
莉帕回到家,牲口还关在栏内,全家人都在睡觉。她在台阶上坐下,等着。第一个出来的是老爷子。他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好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停地咂巴嘴唇。
“唉,莉帕,”他终于开口了,“你没有保护好我的孙子……”
瓦尔瓦拉被惊醒了。她拍起双手,号啕大哭起来,立即给孩子洗身换衣。
“多好的一个孩子……”她说,“唉嘿嘿……只有那么一个孩子,还没有护好,你多傻……”
早晚各举行一次超度祈祷。第二天葬了孩子,葬礼后客人和神职人员吃了很多东西,狼吞虎咽,仿佛饿了很久似的。莉帕侍候大家用餐,神甫举起叉着腌蘑菇的叉子对她说:
“别为娃娃伤心,这样的娃娃都会上天国的。”
客人全走了,莉帕这才彻底明白,尼基福尔没了,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她号啕大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房间哭好,因为她感到,孩子死后,这个家已没有她待的地方了,她在这里已微不足道,完全是个多余的人了,别的人也有同感。
“我说,你号什么?”阿克西尼娅出现在门口,突然冲她吼起来――孩子葬礼时,她身穿新衣服,脸上还扑了粉,“给我住嘴!”
莉帕不想哭,但止不住,反而哭得更响。
“听到了没有?”阿克西尼娅嚷道,恼怒得跺起了脚,“我这是冲哪个说的?你给我滚出家,往后两脚别踩进我们的家门了,囚徒的婆娘!滚!”
“行了,行了,行了!”老爷子说,“阿克秀莎,别嚷嚷了,好人儿……她哭也是人之常情……到底是死了儿子……”
“还人之常情……”阿克西尼娅学着他的话,“今儿让她再过一晚,明天这里没她待的地方!还人之常情哩!……”她又说了一句,笑了笑,去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