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4)

一个老雇工,经过台阶时,晃了晃脑袋,咳嗽了一声。

“可不是,格里戈里?彼得罗夫,上帝可给你送来好媳妇哩!”他说,“哪是个婆姨,实实在在是个宝贝哩!”

七月八日,星期五。绰号叫“拐棍儿”的叶里扎罗夫和莉帕从喀山村回来。他俩是去那儿做祈祷的,那天正赶上当地的庙会――喀山圣母节。莉帕的母亲普拉斯科维娅远远地跟着她。她有病,气喘吁吁,老是落在后面。已近黄昏时分。

“啊哈……”“拐棍儿”听着莉帕说话,惊讶地说,“啊哈……是这样?”

“我呢,伊利亚?马卡雷奇,就爱吃果酱。”莉帕说,“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就着果酱一个劲儿喝茶,要不就跟瓦尔瓦拉?尼古拉耶夫娜一块儿喝,她常给我说动人的事儿。他们家果酱多的是――整整四罐。‘吃吧,莉帕,’她说,‘放开肚子吃。’”

“啊哈!……四罐!”

“日子过得真叫富裕。喝茶还吃白面包。牛肉爱吃多少尽管吃。日子真叫富裕。只是待在他们家老叫人提心吊胆,伊利亚?马卡雷奇。唉,好可怕!”

“孩子,有什么好怕的?”“拐棍儿”问,回头看了看普拉斯科维娅是不是落得太远了。

“起初,婚礼后,我怕的是阿尼西姆?格里戈里奇。他人倒没什么,没欺负我,可只要他走近,我就浑身冰冷,直哆嗦。我没一夜合过眼,哆哆嗦嗦,祷告上帝。现在我怕的是阿克西尼娅,伊利亚?马卡雷奇。她也没什么,整天笑嘻嘻的,可有时朝窗子望过去,怒气冲冲,眼睛发绿,跟圈子里的羊眼睛没有两样。小赫雷明常使坏,对她说:‘你家老爷子在布乔基诺有块地,约莫四十俄亩,尽是沙子,好多水。你呀,阿克秀莎[114],就在那儿建一座砖厂。咱俩一起干。’如今一千块砖能卖二十卢布。是桩好买卖。昨儿吃午饭的时候阿克西尼娅对老爷子说:‘我想在布乔基诺建一座砖厂,由我自己来经营。’她说时脸上堆着笑。可格里戈里?彼得洛维奇一听,脸阴沉了下来,一看就知道,他不愿意。他说了:‘只要我还活着,不允许分家,一家人得一起过日子。’她呢,不高兴了,眼冒火光,牙齿咬得咯咯响……端上来的油煎饼她也不咬一口!”

“啊哈!……”“拐棍儿”显得很吃惊,“不咬一口!”

“天哪,你知道吗,她什么时候睡的觉?”莉帕接着说,“睡了不到半小时,她就跳了起来,东转转西走走,看庄稼人烧了什么没有,偷了什么没有……跟她待在一起,真叫人害怕,伊利亚?马卡雷奇!可婚礼后小赫雷明没有回去睡觉,还是上城打官司去了。大伙都说全是为阿克西尼娅打的官司。赫家老大、老二都答应为她建砖厂,老三不答应,厂子建了一个月就停了。我叔叔普罗霍尔因此没了活干,只好挨家挨户要饭。我说:‘叔叔,眼前先去种地,要么锯木头也是好的。要饭多丢人!’他说:‘庄稼活我全丢了,干不来了,莉帕什卡!’……”

他们在一片幼小的山杨林旁停了下来,歇歇脚,等着普拉斯科维娅赶上来。叶里扎罗夫早已当上包工头了,但家里没有马,去县里各处只能凭双脚走了去。他带上一只小袋子,里面装了面包和洋葱,迈开大步,挥起双手――与他一起走路很难跟得上他。

小林子的入口处立着一根界桩,叶里扎罗夫碰了碰,看是不是结实。普拉斯科维娅赶上来了。她那皱纹纵横、老是担惊受怕的脸上喜气洋洋:今天,她也人模人样地进了教堂,然后逛了市场,在市场上还喝了梨汁格瓦斯哩!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她看来今天平生第一次度过了称心如意的一天。休息片刻后,三个人肩并肩一起动身走了。太阳西下,阳光穿过林子射下来,照得枝枝条条亮晃晃的,前方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乌克列耶沃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