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有谁不高兴,那便是孙太后了,她心中始终指望着钱皇后能诞育皇帝的嫡长子,时不时便传皇后到身边,不仅是为了和钱皇后打好关系,更是教导她要多向皇帝服软撒娇。
谁知道这皇后也是个不开窍的,身体也不争气,这么久了都没有个动静。
孙太后知道周盈盈是皇庄的佃户出身,便一直看不上她,周盈盈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两人不过点头之交罢了。
可孙太后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然会是周盈盈先有了身孕,若是她生下皇长子,即便孙太后想要,周盈盈也绝不会答应。
而孙太后和皇帝的母子之情又没有牢靠到如张太皇太后和朱瞻基那般,若周盈盈不主动开口,皇帝怎么可能会将皇子送到她的膝下教养?
事到如今,孙太后也就只能指望周盈盈这一胎最好是个公主。
皇家有喜,皇帝高兴,众人琢磨着皇帝大概是决定直接翻篇,如同往常一般将刘球的进谏置之不理,却不曾想锦衣卫迅速出动,将刘球关了起来。
原因无他,刘球上书污蔑顺德长公主,理应下狱论罪。
这一遭可谓是突如其来,但见经办此事的人是锦衣卫的马顺,又将刘球关入了诏狱,众人便已经明白,顺德长公主无非是王振剪除异己的借口罢了。
大抵是刘球进谏“擅专”、“揽权”,不经意间伤害到了王振的脆弱心灵,所以才将刘球抓入诏狱,以此来恫吓朝臣,警告他们不要想着“指桑骂槐”。
无论如何,刘球也是通过正经科举进入朝廷为官的,之前担任的又是翰林学士这样并非直接接触朝政的官职,想必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王振找不到刘球的过错,光以刘球那一道奏疏来看,算不上什么大罪,只要家中想办法托人求求情,再给王振送些金银打点一番,想必不久后刘球便能够出狱。
相比起其他人的乐观,杨溥、张辅等人的心态就没这么轻松了。
进了诏狱只怕是凶多吉少,不是谁都能像杨溥这样幸运,在诏狱被关押多年,还能平安无事地出来的。
王振明显和朱棣不一样,倒像是朱瞻基关押戴纶等人,这位可没什么好下场,直接被朱瞻基命人乱棍打死,连他的亲族都被牵连抄家。
朱祁镇的脾气本就算不上好,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王振。
“只怕这刘球是凶多吉少了。”
杨溥长叹了一口气,道:“刘球性情耿直,这次又碰上了王振……如今来看,只能想办法周全一番,先保住刘球的性命。等到消息传到了顺德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长公主上书,想必刘球能够平安出狱。”
张辅闻言无奈地摇摇头,“云南地处偏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恐怕王振等不及了。王振要拿刘球杀鸡儆猴,那位又何尝不是呢?”
杨溥陷入了沉默,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王振还未一家独大的时候,便已经有官员参奏王振身为司礼监太监以权谋私,是为“奸宦”。
但皇帝对此却仿佛充耳不闻,一直未有任何措施,甚至还屡次提拔王振,可见皇帝根本就没有要处置王振的意思,而是借着王振来打击官员,先前的杨士奇是如此,如今的刘球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他们所谓的“敌人”并非王振,而是皇帝。
张辅接着说道:“澹庵,你也要小心才是。”
杨溥叹了一口气,面露几分惆怅之色,道:“走得早有走得早的好处。”
三杨之中,杨荣走的最早,回乡扫墓的时候去世,也算是落叶归根,但若要和杨士奇相比,不知道幸运多少。而杨士奇,虽然说不上声名尽毁,但也称得上“惨淡”二字。
如今只剩下杨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