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看向云枝,只见她轻呼一声,侧过身子,不想让崔怀邵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崔怀邵心里暗道,云枝此举做的迟了,刚才他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不都……

崔怀邵连连摇头,目光轻转,见云枝纤细的腰间绑着一条红绳。他连忙看向前方。

云枝看着破烂不堪的衣裙,正在唉声叹气,忽有一外袍从天而降,将她完全罩住。

崔怀邵沉声道:“穿上。”

云枝忙把外袍扯下,套在自己身上。

崔怀邵眉头紧锁,想着云枝身着他的外袍在王宫里行走,一定会惹人议论。他不欲和云枝多加牵扯,却不得不送她回去,以免得旁人误会。

云枝没想到一别数年,崔怀邵竟变得如此贴心。

刚走两步,云枝便道:“我的衣裙,还有裙带尚且没有拿呢。”

崔怀邵不解:“那些破烂物件,要它们做什么。难道柳王后日子过得如此窘迫,连给你制一件新衣的银钱都没有吗。”

云枝柔声道不是,她担心衣裙落在这里,万一被别人捡了去,坏她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崔怀邵面色凝重,阔步往回走去,将衣裙腰带捡起,像捆包袱似的胡乱地绑成一团,夹在腋下。

行至半路,崔怀邵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拿一件破烂衣裙,如何坏你名声?”

云枝颇感惊奇,崔怀邵竟不知道这些。不过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崔怀邵不耽于女色,甚至将女人看做蛇蝎一般躲避,怎么可能会了解这些男女之事。

刚才叫表哥,是为了拉近二人的关系。有了一点点亲缘关系,崔怀邵总不至于扭头就走。一开始叫时,云枝还有些难以启齿,这会儿却喊顺了口,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表哥不知,坏心的男子可多了。若是有哪个男子看中了一女郎,求取对方而不得,他便会使诡计。比如,男子会买通女郎身旁伺候的人,偷走她一件贴身衣物。他再堂而皇之拿到女郎父母面前,称早就同府上小姐暗通款曲,有了鱼水之欢。小姐百口莫辩,便只能嫁他了。”

春风得意楼的倌人们并非出生就是倌人,有些曾做过大小姐,听闻过这些腌臜手段,便讲给云枝听,要她小心收好贴身之物,免得被人算计。

毕竟,在她们看来,想娶云枝的人多了去,说不定有一个就想偷走她一件贴身衣物,成其好事。

崔怀邵面色微沉,不明白柳郎君如何养的女儿,连“鱼水之欢”这样的话都能随便说出口。

云枝打量着他的神色,犹豫开口:“我为表哥解了一桩疑惑,表哥可否让我也问一件事。”

崔怀邵让她直说。

“表哥不是不能靠近女子吗,为何刚刚靠近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崔怀邵停住脚步,目光凛冽地看着云枝,问道:“该发生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对女人有过敏之症,碰到了就浑身起疹子不成?”

云枝弱声道:“难道不是吗?”

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一个原因,为什么崔怀邵身旁没有一个女子。

也是因此,云枝心中尽是不解。崔怀邵有此症,为何小姑姑仍旧为他挑选太子妃。选中了他也碰不了,只能当做摆设而已。

崔怀邵嗤笑:“若真如此,当初你抱我大腿,合该当做想要谋害性命,应以刺客论处。”

崔怀邵不喜女子,并非是他害了什么疑难杂症,需得疏远女子,而是厌烦女子绵软的身躯、轻柔的发丝。

崔怀邵并不觉得自己这毛病有什么奇怪,正如同有人讨厌猫狗,厌烦蝉鸣,他也可以不喜女子。

云枝欲言又止。崔怀邵目光轻扫,他尤不喜欢旁人吞吞吐吐的模样,冷声道:“还有何事疑惑,一并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