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确实很了解她。”徐周决看了她一眼,顺着问下去,“她妈妈的病的事你都清楚是吧?”

“你已经知道了?”杜随音问。

徐周决点头:“我刚把两人从阳台边缘拖回来。”

“……”杜随音硬着脖子,轻轻地咽着唾沫,“不仅我知道,全小区的人基本都知道。”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她走过去,坐在椅子的旁边。

“她妈是什么病?”徐周决看着13楼。

“传的是躁郁症。”杜随音说。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

徐周决不再说话。

杜随音从没他这样独处过,幽静的夜光下方圆百米只有两个人的影子,和校园墙画画写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应该有点紧张的,但这样的时间是由宁昔时给的,紧张便显得有些可笑。

“我想听宁昔时小时候的事。”在静默下来的空闲里,徐周决忽然说。

杜随音目光放远,落在前方漆黑的青草上,没有焦距。

“她不会想让你知道的。”

“但你会告诉我的。”

杜随音好半晌没说话,徐周决耐心的等着。再某一刻听到她开口:“我们从小就住在这里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小区有一个疯子xvzl女人,叫我上学的时候小心一点,碰见了一定要绕路走。”

“她妈妈的躁郁症最开始是能控制的,轻微的,却因为宁爸爸的死亡加重。”杜随音说,“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那个时候我才6岁。”

两人同样年龄,6岁有多大呢,才开始上小学,还不会辨认是非。

宁昔时却已经坐在灵堂里,听着外人告诉她:这是死亡,你家从此只有你一人,哦还有一个病情加重的疯子。

“宁昔时从小时候其实挺孤僻的,就和现在一样……不对,比现在更讨厌,”杜随音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摔倒在地,宁昔时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施以援手,“她几乎不说话,也不对人笑,所以小区的大人不喜欢她,同龄的小朋友也不喜欢她。”

对于身外事,人们更倾向于负面的、刺激的、邪恶的那一端,怀以逃避、冷漠和与己无关的态度。

自己都这么苦了,哪有心情去心疼别人?更何况那个人有点疯,还有点讨厌。

“所以……”杜随音顿了顿,轻轻地眨动双眼,“所以……”

“所以?”徐周决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屏住呼吸,不敢看身边的男人。

“所以这辈子,活了十八年,我一共做了两件无法原谅的错事。”杜随音说。

徐周决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错事?”

“有一个雨天,”杜随音声音微微颤抖,“很晚很晚很晚了,已经过了睡觉的时候。”

宁母忽然发病,或者说是宁母第一次严重性的躁郁症发作,家里没有让人冷静的针管,她不肯吃药,宁昔时几乎被逼疯时,伸手拿起家里的花瓶,直接敲在母亲的后脑勺上。

鲜血漫进双手,染红了瞳孔。

120还有一段时间才来,宁昔时回过神来,第一次感到害怕。

一个不大的孩子,别人在温暖的房屋里熟睡,而她却要学会冷静,开始一家一家的敲门。

“求求你开开门。”

“我妈妈受伤了。”

“求求你帮帮我。”

“求求你……”

整整13层楼,竟然只有两个人开门,而这两个人又在看见她满手的鲜血和发现她是宁昔时时,无情地关上了门。

杜随音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