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昔时一边说着,一边去便利店买饮料。
小姨说:“要饿过十二点呢,吃不完也预示着年年有余,是好兆头。”
“嗯。”宁昔时挂断电话,在便利店结账时,余光扫过店内的电视机。
电视上正播放着地方新闻,还没到春晚的时间,播报员下面的字显眼又刺目。
“哎戏剧性啊我的天,这新闻简直是年度情感电视剧,峰回路转,转了他妈九百八十度。”收银的大妈看着新闻,对身后的家人说着。
“别看了,”大妈的家人皱了皱眉,“我们每天在这儿守着店赚这么点钱,关心这些有钱人干嘛。”
“看下热闹嘛。”大妈说,“都说这个商家跨了,没想到签约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美女,16元。”
大妈对着宁昔时说。
宁昔时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微微愣了一会儿。
“这个掌权的好帅啊,好像就是我们城市的人哦……”大妈看向宁昔时,耐烦地说了声,“美女,16元。”
宁昔时回过神来,给了钱,提着饮料塑料袋离开时,嘴角微微朝上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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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时和母亲、小姨吃了年夜饭,母亲看完小品笑呵呵后,从床柜上拿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纸口袋。
宁昔时眨了眨眼,宁母柔声说:“生日礼物。”
噢。
宁昔时欣然接过。拆开纸口袋往里面看,是一条蓝色的围巾。
“你妈亲手织的,还不让我说,趁着你不在医院的时候偷偷织的。”小姨说,“她说不能只让我做个烧鸡就行,二十几年还没个像样的礼物,以后女儿嫁出去是要吃亏的。”
宁昔时将围巾取出来,宁母不是日常贤惠的妈妈,围巾是最简单的纹路,上面还有错针和鼓包,就算拿到最便宜的市场去买,人家也会嫌弃做工不好。
她眼眸一弯,笑盈盈地将围巾带在了自己脖子上。
“好看吗?”她问母亲。
宁母看着她,忽然就哭了。
小姨吓了一跳,害怕大过节的又把她的情绪弄得不好,连忙去床头里找药。
“不是……”宁母制止她,然后牵住了宁昔时的手。
宁母生病后,经常会有伤感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很多,温情的却很少。她用粗糙的手一遍遍地摩擦女儿粗糙的手,低声说:“你总有出嫁的时候,不用担心我的情绪,我早就心里,一遍遍的,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徐妈妈来提亲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
就像家里的顶梁柱要走了,而她终于变成了一个人。
她会害怕宁宁去那边被欺负,要是徐周决以后对她不好怎么办,要是商家的债务负担到她身上怎么办。
“你要记住,这一生中,要永远为自己,为变好做努力。”宁母认真地说,“不要依靠任何人,即使他深爱你。谁都可能背叛你,你自己不会。”
“……这人还没嫁出去呢,你说什么不吉利的……”小姨微微不满。
“这不是不吉利,”宁母说,“这是长大的道理,宁昔时,你答应我。”
天生悲观的人,心绪复杂多变,送走女儿,就像折断了她的肋骨,心脏疼得厉害。
宁昔时看着母亲,摸着围巾,安抚性地说:“好。”
临近跨年的时候,医院外仍旧没有烟火,但蔚蓝深灰的天空渐渐染上了火红的亮度。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倒计时。
掐着零的声音,她拿着手机去窗户口寻找网络,发出“新年快乐”。
徐周决也同时发给她:“新年快乐。”
她目光亮亮地看着屏幕,漆黑的瞳孔被窗帘处的灯笼照出了焰火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