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该有多痛多漫长?
云彤浑身都在抖,却只能被迫跪下去,锦衣华服的大人物要她替罪,她自然是愤怒的。她没有别的本事,但匹夫之怒尚且血溅五步!可那些人念起她父母的名字,说她祖父卧病在床,家里的铜钱早已不够了。
大人物终于关怀起她这样卑贱的贫民。锦衣卫拍着她的脸,承诺她在圣上面前认罪伏诛后,会往云州寄一笔钱,这样她全家人尚能活命。
云彤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在篝火的赤焰里,被翻卷的火舌舔噬掉泪眼。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活。
勉强平复呼吸后云彤抬眼,才发现楼思危始终看着她。对方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走吧。”
云彤跪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她艰难地撑着站起,努力往山林中去。她步子迈得很慢,跄跄踉踉像踩着云。楼思危不忍再看下去,他垂眼,可就在转身的霎那
两支流矢擦袖而过,贯穿了云彤的脖颈与心窝。
鲜血流柱般飞溅,迸了楼思危满身满脸。
第55章 “天命在人不在天。”
“楼大人。”
楼思危在血腥里迟钝地回头, 身后的陆承平正收着弓,又细细缠好了臂缚。
楼思危怀中的剑忽然变得很重,那剑坠着他, 要带他一起往下落,可他又倏忽庆幸自己能怀中还有一把剑,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手摸到粗糙的缑柄上。
“省省吧楼岱安。”陆承平面色如常地说, “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陆靖之, ”楼思危恨声道, “你这条疯狗!”
“今夜你我究竟谁是疯子?”陆承平靠近他, 迅速道,“说到底我朝只有一片天,你那劳什子的律例算个屁。吩咐给你的事情你不做, 亏得是陛下宅心仁厚,若换了旁人, 你早就死了百八十回,连灰都给扬干净了!今夜我杀人是在救你, 你难道不清楚?”
“救我?你怎么敢说你是在救我?”楼思危闭了闭眼,道, “指挥使不过是怕陛下责难, 何必将讲得这般冠冕堂皇,难道还指望我谢你吗?”
“楼思危, ”陆承平揪着他襟口, 将人拽得近在咫尺, “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你够脾气够胆量, 就在陛下面前也死磕到底。你以为我今夜为什么寻来,为了看你二人深情厚谊?要不要我再夸夸你的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