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更替,庭中满是白梅细香。戚川在他身后恭敬道:“主子。”
司珹转过身去,霎那两世交织,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你叫我什么?”
“主子。”戚川说,“是将军吩咐这样叫的。沙盘已备好,已差李十一遣人去邀诸位大人,主子可先进屋,外头冷。”
司珹绕过屏风,盯着沙盘看了片刻,抬眼就见季邈解着臂缚跨门而入。
司珹说:“跑得这样急,累着了吗?”
季邈抱住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继而方才不舍又克制地松开,说:“不累。”
他刚从沽川东南三十里外的云渡驿急奔回来,是与应伯年前后脚进屋的,继而文臣与武将们都陆续来齐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屋,众人围桌而坐。
季邈与司珹并身,面对一屋子尊长,连说悄悄话的机会都没了。前者桌下捏了捏司珹小指,同时咳嗽一声,说。
“应将军先讲吧。”
应伯年应声颔首,先启话头。
“朝廷几乎调动了全部可用兵力。”应伯年说,“大军集结,主要自西北赶回,此外各州守备军几乎被掏空,参差不齐地自八方而来,主要精锐还是那两万禁军。此外带着打头阵的,除却禁军总督外,还有北镇抚司陆承平。”
“陆承平?”司珹说,“长治帝将锦衣卫都遣来了,当真背水一战。”
“是。”季邈说,“局势发展至此,想必他自己也已经很清楚。此战胜则生,不胜则亡,再无可避。”
“但这场仗依旧不算好打。”应伯年说,“雾隐山地势复杂,行路者尚且易迷失云雾,遑论其中作战?可禁军常年巡梭衍都城四方,远比我们更加熟悉这片战场。”
“这地方绕不开,哪怕是从祁瑞山方向攻入,也必得经由雾隐山西麓,方可至衍都。雾隐山脉状若半蹄,将衍都环抱其中,唯一开放的那面挨着云州,却又有枫江横亘。这位置太好了,几乎无任何巧劲可讨,实打实地易守难攻。”方鸿骞指了指沙盘,顺嘴夸了句,“谁摆得这样好?”
卫蛰立侍在侧,给各位大人们斟茶。闻言摸了摸鼻子,有点羞赧。戚川猛地一拍脑袋回头,说:“小蛰,地图!”
卫蛰登时反应过来,连忙将怀中羊皮卷掏出来。戚川扑开了展在桌上,其上山川河流、边驿补给,均细致入微,竟是一份完完整整的雾隐山脉北麓地势图。
应伯年恍然道:“饮刀河卫所防守图是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