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吃饭时,桌上会为特意留出空位,但从前没有这样过。”温宴说,“另外,咱们离开衍都当晚,我把信给父亲母亲,他俩也都红了眼。”
季邈轻声问:“曾祖给小宴的信里,写了什么?”
温宴想了想:“曾祖说,他要暂且与我们分别一段时间,叮嘱我好好吃饭习字。又说他将裁下院中紫藤最长韧的一条,为我做新笔架,叫我不要告诉小舅和父亲,因为笔架只够做一个。”
“除此之外,曾祖还说,待我背熟《千家诗》,待宿州厚雪过膝时,我们就能再相见。”温宴说,“我近来勤奋背诗,已经全部记完了。宿州冬日雪从前下不了这样大,但沽川的雪已经能及腰。”
“可是为什么,还没能见到曾祖呢?”
“等待有时需要更耐心些。”季邈柔声说,“小叔向你保证,等到紫藤再开时,我们就能回衍都温宅。届时小叔陪着你,一块儿去取新笔架,好不好?”
他蹭蹭温宴的脑袋:“其实只要想念在,曾祖就从未与我们分开。”
温宴似懂非懂,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他从季邈怀中挣扎下来,没有忘记带走那只虎头布偶。
季邈心中空荡,临院吹了会儿风。天地间很安静,可就在某个瞬间,季邈心下一动,猝然回头。
就同半只脚将跨屋门的司珹四目相对。
“寻洲,”司珹温柔地望着他,呢喃道,“下雪了。”
不知何时,零星小雪果然又飘转,雪落在季邈眉梢,像是柔软的柳絮,又在这场注目里,将他带往从未去过的、早春时节的宿州连明。
季邈没有敲响过那扇门,也没有闻到过玉兰香。可当他被司珹抱住时,仿若嗅到看到了不曾经历过的一切。
司珹抱得好紧,又偏头蹭在季邈脖颈,呼吸缭乱。
季邈低头,克制地吻在鼻尖。司珹却立刻仰首,主动寻到他的唇,又撬开季邈的齿关。
二人唇齿勾缠,此刻阿邈将记忆渡给阿邈,彼此隔着厚衣,却又骨血相交。
第102章 “想亲我啊。”
季朗入暖阁后, 荣慧俯首挑开帘,轻声道:“主子爷,二殿下来了。”
长治帝自鼻腔中哼了一声, 眯眼看荣慧,倏忽说:“你倒很是殷勤。”
荣慧连忙跪下,长治帝却一挥袖:“罢了,你带人出去, 殿外候着。”
这便是要谈家事、不愿再听荣慧帮季朗说话的意思。荣慧心领神会, 立刻带人退干净了。待暖阁内只余这对父子时, 长治帝方才拍拍须弥榻, 吩咐季朗说:“找地方坐近点。”
季朗跪了半晌,腿都麻了。闻言方才揉着膝盖站起来,自己搬把太师椅坐下了。
长治帝久病卧床, 见季朗时,却也要将头发梳得齐整, 戴冠整衣以待。季朗坐后,他仍半眯着眼, 没有正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老二,”长治帝开口, “朕传召你, 你却叫朕等了你半个时辰,好胆魄。”
季朗立刻道:“儿臣、儿臣不敢!只是前线战事不可拖, 儿臣一批完折子, 当即马不停蹄赶来了, 父皇明鉴呐!”
“不可拖, ”长治帝冷哼一声,“再不可拖, 你也已经拖了好几月。眼下逼近年关,仗打不动,这么一来又得拖到明年春天去,你倒是同朕说说,紧急在何处?”
季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有些难以忍受长治帝如此居高临下的责难,只好鼓足勇气,说:“前线战事焦灼,正是朝廷积极出兵镇压应对之结果。”
“那季明远狂妄暴怒,若未倾力以对,只怕早便翻过祁瑞山,直入怀州境内,将要逼迫衍都了。父皇,儿臣在此事上可是半分也不敢马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