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客气了。”
冯宣险些跌倒在地。
世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又惊又怕,好歹大着胆子,将窗户纸捅破一小洞,眯缝着半只眼去瞧,竟真模糊瞧见雁帷后,有个高大的年轻人。
这人……这人怎么似乎方才在宴上见过?如此高的个头,的确同叛出京城的那位很是相似。
那人点了点头,继续说:“今夜宴上,孤也已经亲自瞧过,朝廷派来这么几个阉人,咱们直接杀了便是,不必像父亲在阳寂那样扣着武官。”
“在下倒以为,主君此举稍显不妥,容易打草惊蛇。”
又有一人声音响起,冯宣额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抬手去擦。
“先生以为如何?”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合掌道:“在下拙见,倒以为不如将计就计,将这些人扶回房中好生歇息,佯做醉酒而已。因为如今侯爷既已答应出兵,咱们便不妨顺应朝廷命令,同王爷暗中联络。等到了潼山城,再与王爷里应外合,将禁军尽数剿灭。”
“这样一来,既能让朝廷暂缓对王爷的步步紧逼,暂且休养生息等待援军,又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届时转身向衍都,再由祁瑞山过境包抄,天下尽可收入囊中。”
“先生果真心思玲珑。”季邈叹道,“如此最再好不过了。”
应伯年也应声,说:“既如此,我便现在回宴上,将醉酒者先安置了。可若有没醉的……”
“若有零星未醉的,”司珹说,“为杜绝其发现端倪,倒也可以适时杀之。毕竟瀚宁苦寒,离京八百里,谁又能保证万事妥当、毫无意外呢?届时朝廷追究下来,咱们也有的说理。”
冯宣听到此处,终于再听不下去,冷汗簌簌而下,心也快蹦出嗓子眼,他用尽浑身余力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往后退去,可才刚出游廊没几步,便撞到一人后背。
冯宣筋骨俱软,险些直直滑下去,身后的府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又贴心地问。
“公公怎么在此处,我扶公公回宴上吧。”
府丁上下打量他一遭,又笑了笑。
“公公酒量真是好,”府丁夸赞说,“今夜这酒烈,好些将士都扛不住,公公竟然没吃醉。”
“醉了、我醉了!”冯宣猛地推开他后退两步,意识到不妥,又慌忙道,“咱家,咱家是一泡尿憋得慌,来出恭罢了,却不识得路,茅房在哪儿呢?”
府丁为他指了方向,冯宣立刻夹腿捂肚,小步再挪入茅房中,待到门一关上,他立刻找棍翘开窗,狠心翻入大雪中,连滚带爬地跑。
半刻钟后,遥遥观望的府丁扯掉假面,属于卫蛰的脸就露出来,他仰面捏了声短哨,屋顶上的李十一倒挂而下。
“去告诉主子,”卫蛰说,“路上没设卡,他骑上马,很快就会人往城外去。”
“跑挺快啊。”李十一穿中庭往屋中去,推开门后大声道,“主子、公子、侯爷!”
“别演啦,人已经跑了!”
第101章 此刻阿邈将记忆渡给阿邈。
屋内的交谈声其实早停了, 应伯年朝李十一点点头,带他回到席上去。司珹季邈扯了假面,对坐小桌案边。
屋门一关, 雁帷厚垂,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司珹取来墨,季邈便心领神会, 以镇纸推开了梨花宣, 说:“是写给父亲吧, 今夜咱们给衍都传完假消息, 总得真做点什么。”
他在烛光里抬首,没有假面做遮掩,就看见司珹微微泛红的两颊。
司珹说:“嗯……”
“酒劲儿上来了吧, ”季邈问,“折玉吃醉了?”
司珹摇了摇头, 没回答。其实他也不想喝这样多,但今夜来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