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薛听松口口声声,说是来找他的, 无论他对此知不知情, 这是分明已经攀扯上他, 应伯年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应伯年要么认出了薛听松真容, 要么识得那块玉。
薛听松究竟是敌是友?
薛听松来前,他与应伯年的谈话已经陷入僵局, 应伯年摆明了态度不愿意,司珹原本没想着一次死磕到底。好事多磨,他懂得三顾而后成事的道理,但薛听松掏出那块玉后,应伯年的态度却产生一点变化,主动提出来日再议。
可是薛听松为什么要帮他?
蓬州长赫爆炸案,太子身死时,薛听松从水里扑出来,他曾为其提供过一夜留宿,此外他们之间再无任何交情。原身司成也对薛听松无恩,反倒是曾经有求于他。
方鸿骞送他上了马,离营马车迅速跑起来,分明是不愿让他再候着的意思。司珹在轿帘的摇晃里看见青山繁枝,看见渐渐模糊的营地。
薛听松方才说自己是奉主之名行事,那么所谓主子又是谁?他在长赫城中行踪并无任何异样,派去跟踪的人莫约半月一汇报,直至一月前,薛听松消失在暴雨里。
暗卫眼睁睁看着他撑行的小船翻在白映河浪里,斜风乱雨打得人瞧不清,暗卫试图追觅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薛听松就这样离开了,小院人去楼空,暗卫细细搜查过,可他除了些烂碗朽木桌椅,什么也没有留下。
泸水镇中同样一无所获。
暗卫甚至没有探听到“薛听松”这个人,他带着画像走遍大街小巷,唯一的线索是说从前大概有这样长相的一位疍民。江州疍民居于水上,不同陆上人通婚往来,因而镇民讲得也很含糊,只是隐约有这么个人,似乎还带着位女孩。
女孩。
可无论在蓬州长赫,还是如今越州瀚宁,薛听松出现时都是孤身一人。
他十多年前在泸水镇,若真带着位小孩在身侧,如今也应已长大,或许已经同薛听松分别了。
司珹叩着指,无意识叩着窗。他在车马颠簸中垂首看腰间,将自己的一柄青玉佩也捏起来,穗长而雅,是卫蛰刚换的新穗。大景佩玉者非富即贵,哪里有常年不换穗的道理?
会是故人旧物么。
是应伯年的故人吧。
一时思绪万千,轿外风声愈急,司珹心也愈乱。回方府时他迎面撞上楼思危,后者裤脚沾了泥点,显然刚从军屯田回来。
司珹这会儿没心思同他攀谈,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司珹便匆匆回了屋,捉笔开始写信。卫蛰进来时他已经封好小漆筒,迅速道:“卫蛰,乌鸾昨日方才出发回衍都,一时三刻回不来。你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去温……”
“公子。”
卫蛰面色凝重,打断他道:“衍都刚刚来信了。”
司珹从他手中接过小筒,急急倒出来,听卫蛰道:“不是乌鸾来送,而是普通信鸽。我瞧其上无漆印,不知究竟是否为温府所出,只能赶紧取来给公子看。”
说话间司珹已经展开信笺。信不长,只短短一行字,笔迹是表兄温时云的。
司珹捏着那信,却如遭雷劈。
“祖父病重,望折玉先生速归。”
***
与此同时,饮刀河边军主帅帐中。
薛听松原本被五花大绑,应伯年冷眼瞧着手下人动作,自己却坐在桌案前看军报,茶喝了一碗又一碗。待副将要再来添时,他却挥挥手,叫人先下去。
副将出了帐,却仍守在门口处,应伯年就搁了茶碗,说:“起风了,把帘子放下。”
帐帘垂落后,他起身,到了薛听松跟前。
“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