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恂却不肯罢休。

皇后从前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听舅舅的话,他也对舅舅亲近。但年岁大了,人便有了自己的算盘,仗着天潢贵胄的身份,在陆闻笙面前逐渐放肆起来。

年轻气盛,性情中的鲁莽一览无余,又常爱自作聪明,近来很是办了几件糊涂事。

盐引贪腐一案尚未了结,两淮盐场错综复杂,裴俭为官又手段老辣,光是修补漏洞,陆闻笙已为此头疼数日。

“香馥,”萧恂看向陆闻笙面前的舞姬,唇角笑容凉薄,目光如刀,“努力一些。”

这京中高门里的男人,谁不风花雪月?

偏陆闻笙洁身自好,干干净净孑然一身,多少回了,举凡宴饮,他大多推脱,实在推不过,也只清清静静地饮酒,视线都不会在女人身上停留。

萧恂只觉得他这舅舅假清高。

都是男人,谁又比谁君子。

今日便要叫这香馥的尤物,破了他的戒。

第128章 送给远方故人的礼物

舞姬又要婀娜起舞,然陆闻笙并不领受。

白玉方杯抬高,他仰面满饮一杯,喉结滚动,仰出一段浑然天成的优雅。

“谢过殿下好意,今日却是乏了。”

陆闻笙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眼睛却已凉下来,看着萧恂,“殿下今日有何要事相商?”

萧恂止不住心中冷笑。

雅室内此时坐了五、六位官员,皆是他的心腹。人人身边皆有舞姬,乐伎,独独陆闻笙不肯和光同尘。

萧恂被下了面子,心中恼恨,只不表现在面上。

“舅舅看不上此等庸脂俗粉,也罢,香馥,下去。”

他借酒盖脸,仍是一副含笑模样:

“那日在街上,无意中撞见裴俭裴大人与一女子相处,观其情状,对那女子甚是在意。他屡次坏我好事,我想将那女子纳进府来,做个侍妾,舅舅以为如何?”

萧恂去岁已经娶妻,靖王妃贤良淑德,是个温柔寡言的女子。

陆闻笙本能不喜。

可当着外人的面,他又刚拒过萧恂的好意,此时若再否决,只怕年轻的靖王殿下面上受不住。

但男人朝堂厮杀,实不必牵扯无辜女子,此等行径在他看来,很是下作,是以陆闻笙并不表态,又问道:

“可知是哪家的闺秀?”

萧恂一手搭着凭几,一手搂着身旁的美人,漫不经心道,“左不过是个小家之女,翻不起什么风浪。本王也是抬举她,给她一个直上青云的机会。”

他酒气熏人,陆闻笙不由往后仰了仰身。

他面上虽从容,心里却暗叹一声,知道此事已难以回还。他这外甥,心高气傲,今次在裴俭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必然要在他处着补回来。

但以女子报复,终究落了下乘,不免又提醒劝诫一句,“裴俭此人少年老成,心有大略,交恶不智。”

“本王怕他?”

萧恂嗤笑一声,仰面喝下一杯美人送来的美酒,笑容畅快,眼睛却阴狠无比,“届时等我纳那女子时,且要舅舅帮我美言。”

不论这温念兮,是否是惹得舅舅回眸的那个“温”,单凭裴俭,他也纳定了这女子!

陆闻笙沉默了下,没再说什么。

……

临近年关,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年末朝觐考察,朝廷规定,天下诸司官来朝,都要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到京。

近来京城热闹得很。

外地官员朝觐天子,接受吏部的考核,根据考察的等第有所升赏、罢黜。因而整个东、西两市,酒楼脚店,勾栏瓦舍,日夜都有贵客迎门。

高门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