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不过是他面前的一件死物,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温念兮就那么好?”

她疯了心,被刺激得什么也不顾了,“不说她与顾辞不清不楚,顾辞出征,她身边的人就没断过!顾辞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不能为顾辞守着?一日日招惹这个,纠缠那个!

表哥,你清醒一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哪一点值得你爱!”

裴俭平静的眸中终于翻涌出厌恶。

他扭过头,看到那张脸上因恶毒与嫉妒变得扭曲,再不复平日里婉转可怜情态,裴俭忽然意识到,这一刻,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

剥离了所有伪装的假象,只剩下一具悲哀的,丑陋的,充满恶意的躯体。

“因为她真实。”

裴俭垂眸,目光只剩下厌恶,“人皆有欲望。她从来不曾遮掩,伪装。”

说到念兮,他口吻明显变得轻柔,“念兮的爱与恨,旗帜鲜明,她热烈也美好,憎恶也是。”

念兮的爱从来专一,一心一意。

前世爱着他时,她从未对周言礼有过分毫回应,她给了他完整的安全感。

而当这份爱最终消耗殆尽,她会放手,毫不留恋地转身。

对顾辞也一样。

在他面前,她从不掩饰对顾辞的好,一次次警告他不许欺负顾辞,她的目光,从来不曾为他人停留。

许宛歆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她看到裴俭说起温念兮时的温柔,怒极,恨极,她哆嗦着,一字一顿:

“她是荡妇。”

她以为自己愤怒到极致会是很大的声音,可事实上声音比平常还小,带着绝望的嘶吼,从心肺间挤压出来,“我才是一心对你!”

裴俭面容一分一分冷下去。

他举步走到许宛歆身前。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脚步声无限放大,像是踏在人的心上,躲在一侧的侍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而处在风暴中心的许宛歆,她努力想要回视,却根本控制不住身体,战栗不休。

“这世上对待女子本就苛刻,却总还有你这种人,为了一个男人,羞辱同为女性的同类。这不会显得你忠贞,更像一只得不到爱的可怜虫。”

许宛歆被他用言语一刀刀凌迟,明明心疼得想死,可身体偏又清醒着。

她想让他闭嘴,但是说不出话来,胸口憋闷的快要窒息,她咬牙忍受,试图再一次挽回,抬起通红的眼睛,“表哥,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一时伤心,口不择言。”

裴俭盯着她看。

那张脸上青白交加,眼底有深切的恨意和不甘,面上却重新变得楚楚。

他觉得很陌生。

前世今生,许宛歆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你羞辱的不是我,该道歉的对象更不是我。”

裴俭的声音冷漠又淡薄,像极了对待一个陌生人,“我不是你的表哥,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宛歆颤抖着青紫的唇,周身比这数九寒冬的天气还要冷,她挣扎着不叫自己倒下去,不可置信于裴俭的绝情。

“别耍手段,我不是君子,更不会对女人容情。”

说完,裴俭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许宛歆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坐倒在地。

须臾,李管家走过来,提着她带来的食盒,居高临下,“郎君吩咐,许小姐今后不许再进裴府。”

……

入夜后的京城,歌舞升平自是不少。

整个烟雨楼,都被设宴者包下。听风阁位于烟雨楼最幽静处,池畔水榭,最是人间风月好景。

陆闻笙甫一下车,便被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