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缓步走近,靴底踏在木阶上的声响刻意放得极重,可姬离连眼睫都未抬一下。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楚厌在姬离对面撩袍落座,声音里淬着冰,"这寒心链竟困不住你一夜,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姬离这才抬眸,唇边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楚公子说笑了,你这链子怕是连狗都拴不住,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楚厌闻言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一脸不悦的盯着姬离。

他讨厌这人身上从容淡定的气质。

楚厌盯着她纤长的手指,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

姬离一顿。

她腕上肌肤细腻如瓷,却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是银链留下的印记。

楚厌拇指在那处摩挲,力道渐重:"用药腐蚀银链?你这病秧子当真好手段。"

"不及楚公子万一。"姬离任他施为,另一手仍从容执箸,夹了片腌笋送入口中,"这笋腌得恰到好处,楚公子不尝尝?"

楚厌冷笑一声松开她,当时她奄奄一息倒在雪地里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能这般气定神闲地用早膳。

"我倒是好奇。"楚厌睨了姬离一眼,取过茶壶给自己斟了杯冷茶,"你既已脱困,为何不逃?"

姬离放下竹箸,取帕拭了拭唇角。

晨光流转间,她眉眼如笼烟水,“你不是说想要我做你的药人?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必然不会食言,我这人最是重诺了。”

堂中一时静极。

楚厌盯着眼前的姬离,忽觉胸口郁气翻涌。

他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等姬离回答他就捏住了她的脸,恶狠狠道:“此次北疆路途遥远,我留你在身边不过是稍做消遣,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思,否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楚公子多虑了。"

姬离忽然抬手,竟主动抚上楚厌襟前褶皱,替他整了整衣领。

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刀剑相向的时刻。

楚厌怔住。

姬离指尖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竟让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待回过神时,姬离已经起身,素白衣袂扫过那截断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厌盯着姬离离开的背影,良久,忽然低笑出声。

他拾起桌上断链,指腹擦过断面处,眸底划过一道暗沉。

她用的药是他昨日让她喝她却不曾喝的。

这女人对自己也够狠,须知这药沾肤即溃,她竟敢徒手施为。

第725章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北风卷地,碎雪扑簌,官道上一辆玄青马车碾着薄冰缓缓北行。

车内暖炉生香,炭火微红,将寒意隔在重帷之外。

姬离斜倚马车内唯一的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毛茸茸的被子好不惬意。

她单手执卷,指尖闲闲点着书页,墨发未绾,如瀑垂落榻边,随车辙轻晃。

窗外雪光映帘,在她眉目间投下细碎浮影。

楚厌坐在一侧看着她,男人腕间还缠着一条红色的蛇,偶尔朝着姬离吐信。

榻边小几置一盏温酒,白雾袅袅,与书页间逸出的墨香交融。

偶有风过,卷起车帘一角,飞雪趁机而入,沾在她衣袂上,顷刻化作晶莹水珠,又被炉火烘成淡淡湿痕。

姬离瞥见有些不喜的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