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姐,后日就要回门,这你和王爷还没有……没有……,常乐说王爷昨日是歇在书房里的,小姐今日还给王爷划了一条界限,夫人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呀?”
“夫人还会问你这个?”
“那日嬷嬷便嘱咐我了,要我细心体察着。”
言子邑拨了拨那灯罩,叮地发出一声脆响,她捏住了荷叶边,灯罩止了转,“我教你……就说,‘不知道,不太清楚,只听见小姐又哭又叫’,原话,就这么回。”
出乎言子邑的意料,回门那天竟也是由宫里安排,且安排得比头一天更为紧凑,早上回言府,过了午要到宫里头去拜见帝后,听闻是礼部新定下的效仿亲王礼,但又减免了好些,宫里来到王府的太监嬷嬷不多,说内官的主要职责是先将礼物送至妃家也就是言府,然后王府里头再出仗导,她和王爷分两辆车,王爷在前先至言府,言侯需出府门迎接。
她原本想言侯这个性子,要他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已是很难了,酒兴来了难免要不配合,正好从侧面印证了她那句:“洛城都没什么规矩。”
岂料她从压在队伍中后段的马车里掀开车帘,遥遥望见言侯穿戴庄重,站在府门前行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身而立,让靳则聿先行入府,显得既合礼又合规。
第18章 介意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言子邑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跟着的嬷嬷才让青莲来搀着。
进了院子发现人都已经到正厅里去了,还未走上台阶,那嬷嬷就急急来拉住,像是怕她一不留神就走进去,错了步骤,她缓了步子,嬷嬷陪着她走上阶,侧立在厅门口。
从里面望进去,平日里头厅里的一把圈椅换成两把,中间连了一张桌案,只是此时上头没人,靳则聿和言侯夫妇在厅里东西向立着。
靳则聿朝着言侯夫妇四拜,前头两拜言侯夫妇站着不动,后头答了两拜。然后靳则聿落在东座首,她大哥和二哥站在他面前四拜,她二哥是礼仪上的人,这个礼像是受过训练的一样,一气呵成,大哥天然有一种兀傲在身上,显得有些拘束,不比平时的潇洒倜然。走廊尽头四弟探出一个脑袋,骨朵着嘴指了指里面,像是没有机会进去意有不平,言子邑心想这进去行大拜礼这种机会还有人争啊,看了边上的嬷嬷一眼,一边朝他笑笑,手垂在腰间朝他招了招,拇指又向里头折了一下,意思是,快来进去拜!
嬷嬷咳嗽了一声。
言子邑赶忙收回笑脸。
里头拜得差不多了,嬷嬷才搀着她进去拜。
言侯夫妇中堂上座。
嬷嬷搀着她上前,也是四拜,拜完坐到靳则聿边上,嬷嬷拉了她,她却没有立即坐下,两个哥哥叙完常礼分坐在西面她才一道坐定。
二哥乘着仆婢上茶之际朝着她抬了抬眉毛。
她也抬了回去,顺便朝着大哥眨眨眼。
大哥凤眼微翘。
言子邑低头看着靳则聿身边桌案上的一个青色高脚杯,绿油油的,样子敦厚简朴且容量不小,里头一汪莹澈,飘出一股子浓香的酒味,这女婿上门还有端酒上桌的么?正在惊疑,看了一眼靳则聿,他侧目一视,显然也是发觉了,淡看她一眼,又转向言侯,是静听他老人家教诲的样子。
“想来岳丈见女婿,原是应说几句祝卿‘鹏程万里’的话,再多几句嘱咐言语。但君已荷重名在身,而你这个岳丈,要论功勋劳绩只怕是不能了,平生只一腔醉魂,未知一生当还能饮几两酒,能不能在身后得个‘酒名’,所以左思右想,说什么都不大应景,不如同你喝一杯,就当寻常百姓家的翁婿,以酒来知知心。”
言侯说完,端了自己平时用的酒壶,喝了一口。
言子邑觉得言侯像是表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