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必。妈,你不晓得,那短发贼,盘踞南方,他们?治下,那是没有人伦的地方。短发贼公然宣称:‘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我们?这边有浙江的行商,悄悄来说,亲眼见到那义?军之?中?,有女兵女将。那些女兵女将一个个‘赤足裹头,攀援岩谷,勇健过于男子’。他还见到城中?妇女随便游于大街,乘马或者骑驴,往来驰骋,如同男子,且并不避人。”

薛蟠道:“听说潇湘君子的文作?大多自?南方流出,与短发贼吭哧一气?的寻南小报,屡次登载他的小说话本?,前?几个月,不还论战吗?我看,如果那个行商所说不假,那潇湘君子,如果真是短发贼治下女子,那写出这等东西?,也有可能啊。”

薛家母女一时竟听得出神了。

薛宝钗把那句‘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在嘴里滚了几遍,一时竟然生出怅然来,面?上却?纹丝不动,平静道:“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想来,这传闻也是有依据了。”

薛姨妈喃喃道:“竟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地方......”她年轻时也是闺阁英豪,自?认不输男子,此刻的感慨,竟然分不出是羡慕多一些,还是惊奇多一些。

薛蟠犹自?得意:“妈,妹妹,你们?可别说出去,这些消息,我这可也是独一份了。自?从南方惊/变之?后,皇爷不但?明面?上禁了寻南小报,对?行商工匠之?徒,看的也是贼紧。我这还是利用了身份之?便呐。”

娘儿几个正说着话,忽听外面?小厮不意女眷在里面?,居然一叠声地喊:“爷,爷,舅老爷说你打发的那个老头,公堂上撞柱子死啦!”

薛蟠瞥了一眼娘和妹妹的脸色,登时大怒,出去就是一巴掌:“你个没眼色的东西?,谁叫你直愣愣闯进来?迟早收拾了你去喂大虫!”

薛姨妈便道:“何苦打人呢?人家也是奉你的令去办事的,都?是爹生娘养的,辛苦办事,反挨打,哪有这样的御下之?道?”说着就命薛蟠进来:“你说说看,什么‘老头’,什么‘死了’,你又叫你舅舅给你擦了什么屁股?”

“这......我想抬个小妾,谁叫那老头不识相,女儿自?己吊死的,非诬赖到我头上。我又不是强抢,是要正经抬进来的。”

薛姨妈气?的捂着胸口直哎哟:“你个现世宝!这等事,都?要叫你舅舅给你擦屁股!你嫌你舅舅事不够多呢?使钱打发就是了,偏要这闹的。仔细你那个泼辣老婆知?道!”

薛宝钗轻声劝道:“事已至此,那便厚葬罢,也毕竟是两条人命。”她因有心事,也不耐烦听她哥哥的这些惯常的腌臜事,说了这一句,不一会,绕道屏风后头回房去了。

莺儿路上看她脸色,便笑道:“姑娘莫要听爷的浑话,爷不是一次两次的不听劝了,姑娘总尽力?了。”

“我不是为着哥哥。”宝钗凝神片刻,忽然细语:“当年,林姑娘还在贾府和我们?一处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她的住处?”

“这怎的不记得?叫做潇湘馆嘛。”

宝钗想道:是了。潇湘馆。

不知?怎的,听潇湘君子这名号,她却?总想得颦儿。当年大观园中?她住的是潇湘馆,起诗社时,诗号潇湘妃子。

她私下翻阅潇湘君子的文作?,虽然大不相同,但?是字如其人,文自?然也像其主人。字里行间,她总觉得眼熟。

一个人的品性,可以大变,诗文风格,也可以大变,可总有些不能变的东西?。

莺儿一向机灵,便道:“姑娘是由?那个文贼潇湘君子,想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