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臻反驳:“广告登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我注意到并不奇怪。”

项明章说:“那倒是,越多人看到越好。”

沈若臻倏地产生一种怀疑,纺织公司的“过分高调”是项明章有意为之。

雪茄沾到雨水,脏了,火星熄灭了,沈若臻找不到烟灰缸,夹在指间为难。

项明章拿下胸前崭新的绉纱手帕,他抽走沈若臻的雪茄包起来,说:“我帮你扔掉。”

没有人会弄脏手帕裹别人抽过的雪茄。

沈若臻无措,亦感到惊慌,仿佛项明章穿过了他为自己竖起的一面隐形的藩篱。

他试图将雪茄抢夺回来,项明章却一并抓住了他的手。

不同于握手的点到即止,项明章用着他挣不开的力道,说:“扑克玩得人多,改日我们两个切磋一盘棋怎么样?”

沈若臻道:“你越界了。”

项明章松了手,低声感慨了一句:“毕竟我从来不是君子。”

沈若臻见识过小人行径,第一次听人这般自贬,他道:“我要告辞了,下次去复华银行,我会赔你一条帕子。”

他说完便走,恰好有人推门进来,是项明章的秘书。

沈若臻留意到对方面色凝重,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要汇报。

大雨不停,沈若臻叫服务生给海映帆留了口信,然后离开了俱乐部。

沈公馆门廊下,姚管家左手撑着雨伞,右肘托着一条披肩,等汽车驶进花园就迎过去,絮叨道:“幸好回来不迟,不然保准会着凉。”

沈若臻肩背一暖,伴着姚管家进屋,问:“小妹的同学们走了吗?”

“都送回家了。”姚管家说,“用不用煮醒酒汤?”

沈若臻摇头,上楼泡了个热水澡,入夜冷了,他披了一件保暖的丝绒睡袍,进书房拿出积攒一周的报纸。

一篇旗人小说正在连载,上周太忙,他攒着没看,等无眠的时候拿来消遣。

刚翻开,边桌上的电话响了,沈若臻拿起话筒:“喂?沈公馆。”

“这里是绫心阁。”

沈若臻眉心一动,说:“有什么事吗?”

“沈先生,大雨潮湿,装裱室易发霉,您的墨宝需要延迟几日才能阴干。”

沈若臻顿了顿:“无妨,我知道了。”

04

灵团儿怕水,下雨天变得黏人,沈若臻把它抱在膝上,听着敲窗雨声自言自语:“快一点放晴才好。”

奈何天不遂人愿,这场雨忽大忽小地连下数日,复华银行门口的地毯浸着水,大厅里踩着擦不完的脚印。

沈若臻去工会议事,傍晚回到银行,牛津皮鞋留下一串均匀的水迹。

负责打扫的王阿公满是心疼,说:“行长,您的皮包都淋湿了,要皱的。”

“不要紧。”沈若臻体恤道,“皮包比地板好擦太多,阿公这几天辛苦了。”

沈若臻上楼进办公室,将公文包擦干净,他掏出里面的文件和笔记本,包底压着一枚丝绸香囊,是雅致的中式。

他略有迟疑,把香囊拿了出来。

胡襄理来敲门:“行长,您回来了吗?”

手一蜷,香囊攥在掌中,沈若臻应道:“进来。”

胡襄理送来几份需要盖章的文件,顺便汇报一日工作,末尾转达道:“蔚洋船厂的总经理来开支票,您不在,留了口信问候。”

“我知道了。”沈若臻顿了两秒,“今天还有没有其他人找我?”

胡襄理一向尽心:“没有了,之后我会额外留意的。”

沈若臻道:“不必,没别的事了。”

胡襄理离开关上了门,沈若臻摊开手,瞧着掌中的香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