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走?近几步,看?清了?棕黑色陶瓶中的花枝。南天竹的绿叶之间结了?数串红果,如珊瑚成穗,又如红烛摇曳,灵动可爱。叶片的前后左右刻意被修剪得错开,在缝隙中夹入决明子, 简单却?又别致。

孟琬忖度片刻, 正不?知怎么恭维合适, 郑贵妃已?悠然开口?:“在诗书文章上, 本宫造诣不?及相王妃。可在花道上,本宫也是当得上相王妃的老师的。”

孟琬道:“请娘娘赐教。”

郑贵妃道:“插花之术,不?宜过繁, 亦不?可过疏。种类以二三种为限,高低疏密, 须如画苑之布置,参差不?齐,意态天然,若苏子瞻之文,随意断续;李青莲之诗,不?拘对偶,方得其妙。”

郑贵妃语罢又侧过身去重新拿起剪刀,剪去了?数条反方向生长的花枝,不?紧不?慢地笑道,“别看?我只是随便一剪,这其间的学问门道却?不?少?,要做到稳、准、狠,有所取舍,删繁就简,这样修剪出来?的枝叶才能错落有致,协调美观。”

孟琬微微垂首,恭谨应声:“是,妾受教。”

她口?中如此说,身上却?纹丝未动。

郑贵妃侧首觑了?孟琬一眼,随即道:“你过来?。”

孟琬又走?近了?几步。

郑贵妃眼神示意孟琬接过剪刀,道:“你也试试吧。”

孟琬不?是不?知道郑贵妃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甚至不?等郑氏主动询问,就从她手中接过剪子替郑氏剪去多余的枝叶,在交还剪刀时,向郑氏躬身行礼,徐徐道:“至宝看?怀袖,明珠出后收。向人?光不?定?,离掌势难留。皎澈虚临夜,孤圆冷莹秋。乍来?惊月落,疾转怕星流。有泪甘瑕弃,无媒自暗投。今朝感?恩处,将欲报隋侯。”

当时的郑皇后旋即展颜,招孟琬到她身边,轻轻抚过她的额发,柔声道:“好孩子,果然是个有心的。你舅舅的事情,本宫自会在陛下面前进言。孟尚书和孟将军皆是国之重臣,本宫必不?会让他们蒙受不?白之冤。”

此刻看?着这一双娇娆的桃花眸,孟琬只觉其间透着的那股森森寒意,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见孟琬半晌不?动,郑贵妃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怎么了??”

孟琬欠身回道:“花器中只有只有南天竹和决明子两种花材,已?是十分?简单。再加修剪,就显得单调了?。”

郑贵妃闻言也不?气恼,面上笑意不?减,只道:“无妨,相王妃既不?擅此道,本宫也不?就勉强了?。”

她瞥了?一眼露薇,让露薇搬来?绣凳,温声道:“相王妃请坐吧。”

孟琬揽裙坐下。

郑贵妃叹了?口?气,方道:“相王妃先前告知本宫北壬王庭一事,本宫还将信将疑。不?想短短几日,乌热便篡夺了?汗位,还将战火烧到了?大齐的边境。北壬王廷兄弟阋墙这样机密之事,相王妃是如何?得知的?”

孟琬只答:“妾自有妾的法子。”

“是从你那神通广大的舅舅那里打听到的吧。”

孟琬抬头,“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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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只觉相王妃的舅舅确是个人?才,要真就这么被杀了?,却?也可惜。”郑贵妃笑了?笑,仍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孟琬索性沉默不?言,等郑贵妃先开口?。

郑贵妃道:“相王妃不?必忧虑,本宫既答应你会还你一个人?情,便不?会再向王妃提什么会让王妃为难的要求。况孟尚书与孟将军为人?耿介,本宫也不?愿他们蒙此不?白之冤。”

是和前世极其相似的话语。

但孟琬的心境已?是和上辈子全然